顧老看著談完事情走進來的兩人道：

“你們兩個的事情談完了，也該談談我這個老頭子的事情了。”

這句話引起了病房里面所有人的好奇，顧老要談什么事情。

“小同志，你過來。”

張志軍此時有些摸不著頭腦，顧老為什么叫自己。

李副廠長看著張志軍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顧老為什么叫他，同時示意張志軍趕緊去顧老那里。

張志軍來到顧老的病床旁。

“坐，不要拘束。”

李副廠長的妻子連忙讓開了座位，讓張志軍了坐下來。

張志軍一臉局促，在這樣的老人面前張志軍做不到心如止水的地步。

顧老看了一眼李副廠長和李副廠長的妻子。

李副廠長知道顧老是要讓他們兩個出去。

“顧老我們兩個也不是什么外人，談什么，難道不能夠讓我聽到嗎？”

李副廠長看著顧老認真的神色，不敢再說些什么了，帶著自己的妻子走了出去，關上了病房的門。

李副廠長的妻子一來到走廊就忍不住的抱怨的道：

“你是顧老一手帶大的，我是顧老看著長大的，我們兩個都不是什么外人！

但是現在你看看咱們兩個在顧老心中的地位還不如一個外人！”

李副廠長此時內心里面也不是滋味，但并沒有表現出來。

“誰叫我們兩個讓顧老失望了，有可能顧老將希望放在了張志軍的身上！”

李副廠長的妻子聽到這里頓時不淡定了，連忙放下了環抱著胸的手。

“怎么可能？將希望放在一個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的身上？”

“我也想這樣子認為，但是顧伯這個人做事總是出于公心去做事情，所以我根本就揣測不了他的內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

顧老平靜祥和的看著張志軍。

“孩子，你知道我看見你的第一眼，我有什么樣的感受嗎？”

張志軍稍微一愣，不過反應很快的接了話茬。

“有什么感受？顧老？”

“矛盾的集合體。”

張志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他真的不知道顧老的這一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顧老，請原諒我理解不了你這句話的深奧。”

“說話不要這么正式，就當我們兩個是在聊家常。”

“好的，顧老。”

“你的身上有著心比天高的氣質，但同樣有著命比紙淺的氣質。

你瞧不上這世間的許多事物，但不得不接受這世間的這些你瞧不上的事物，因為你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我很好奇你有能力改變這一切，你會怎么做？”

張志軍一愣，他是真的不知道顧老師怎么看出來的。

在這樣的老人面前，張志軍不想撒謊，說出了自己內心最為真實的想法。

“我想要了卻心中的不公。”

“什么樣的不公？”

在顧老的追問下，張志軍也回答不出什么他到底想要了卻什么的不公。

“我不清楚。”

顧老用平靜且舒緩的語氣開口。

“在我跟你說完我的故事之后，你就會清楚了。

我那天會說那么多的話，完全是因為我也是農民的孩子，所以對于你這位農民的孩子，我多了幾分的親切。

我出生于西北的一個貧寒且孤僻的村子，過著衣不裹體食不飽腹的日子。

我認為我的一生都應該這樣子過下去，突然有人告訴我，我不應該這樣子過下去，我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權利！

而要追求更好生活的權利，就要將前面的那一座大山給扳倒，于是我們打了土豪分了田，過上了好日子。

但隨后又有人告訴我，我們眼前的大山雖然被扳倒了，但扳倒的只不過是一座小山，前面還有許許多多的比這更大的山等著我們去扳倒！

我陷入了迷茫之中，那就是我只需要扳倒眼前的這座小山，我就可以過上好日子，為什么我還要去搬那么多的山，這不是在給自己平白無故的找麻煩嗎？

隨后又有人告訴我，小山是依附著大山存在的，如果大山不被扳倒，那么小山無論被扳倒了多少，也會如春筍雨后的春筍一般冒出來。

為了眼前的生活，我踏上了搬倒大山的生活！

好不容易將大山給扳倒了，我想現在我們該過上好日子了吧。

但是又有人告訴我，前方又樹立了新的大山，等著我們去扳倒！

這時我已經是非常疑惑了，怎么眼前的大山怎么扳都扳不倒，明明我們現在已經完成了最初的目標，有自己的耕田。

但是這一次沒有人為我解惑了，我想了許久許久才明白了道理。

我們扳倒大山的地方已經種下了種子，為了呵護這些種子，我們必須得將遮擋這些種子發育的大山給扳倒。

但這次的大山再也不能夠像之前的大山的那樣子的方式扳倒了，必須得采取新的措施了。

我老了，跟不上時代了，不清楚該用怎樣的措施扳倒環繞在種子周圍遮擋著陽光養料的大山了。

我希望我能夠像曾經為我解惑的人一樣，將這種精神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

或許是因為我疏于管教溺愛的原因，導致我并沒有將這種精神傳承下去。

但我想不能這樣子呀，我必須見證這種精神傳承下去，我才能夠死，才能夠死得無憾無悔。”

張志軍內心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情，當親身看見一位愿意用自己的一生扳倒大山，呵護種子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會肅然起敬。

張志軍雖然肅然起敬，但他并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他只想成為被呵護的種子，不想成為扛著鋤頭，頂著烈陽扳倒大山的人。

也沒有多少復雜的原因，就像開頭說的一樣，張志軍只希望陪伴著家人和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

顧老注重于大家，張志軍注重于自己的小家。

“顧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會明白的，就像我最后明白前面又樹立起了新的大山的這句話的含義。

上面請我去做一個工農大學的監督人，我想請你當我的助手。

你是農民的孩子你更能夠為這所工農大學的建設提出具有價值性的建議！”

“顧老，先不說我同不同意意的這件事情！

就說上面會不會同意一個毛頭小子去做一個工農大學的監督人的助手都是問題！”

“你不要給我打這些馬虎眼，我就問你愿不愿意去，只要你愿意去，所有的事情我都會給你安排好的！”

張志軍想到了家中的妻子以及在村子里面的家人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對不起顧老，我不能夠去！

我的家人在這里，我還有一個剛結婚的妻子，我不能夠拋下他們不管！”

顧老很明顯對張志軍的話語很失望。

“我也不強求你，這件事情在三個月之后才會徹底的定下來，你還有三個月的時間考慮！

我會等著你的答案的！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不會錯的！

如果最后我看人的眼光錯了，那就是我活該，你可以走了。”

看著張志軍走了出來，李副廠長連忙的上前道：

“顧老和你說了什么？”

張志軍調整好情緒，面色如往常一樣。

“沒什么，顧老只不過是說了一些看好我的話。

李副廠長，我還得回家里面給我家那位保平安。

我來這里我還沒有告訴我家那位，只是托人告訴她，她現在應該擔心壞了，如果沒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李副廠長可不相信說了這么久，只是說了一些激勵的話，不過看著張志軍不想明說，李副廠長也沒有問了。

“趕緊回去，可千萬不要讓你家那位擔心了。”

“好。”

張志軍騎著自行車，吹著清涼的晚風，但內心里面卻怎么都平靜不下來。

張志軍的孩童時期一直渴望成為對于國家有用的人，長大之后因為現實的原因，和最初的目標漸行漸遠，逐漸的變成了過好生活就可以了。

張志軍羨慕那些能夠在艱苦條件下為國家作出貢獻的人，但張志軍成為不了那樣的人，因為成為那樣的人要失去太多太多。

但正是因為如此，張志軍才羨慕他們，羨慕著他們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從來沒有拋棄掉自己的理想和信仰，永遠懷揣著一顆孩童的心。

張志軍抬著自行車走進院子，看著唯一一座在院子里面亮起燈光的屋子，他想這才是他這一輩子永遠不愿意失去的東西。

走進屋子，張志軍得到了家人的關懷。

此時的許大茂捂著自己的肚子疼痛萬分的道：

“嘿，孫子你下手還真的不留情呀！”

許大茂和何雨柱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對待不服的人特別的嘴硬，或許這才是兩人相愛相殺的原因。

趙大疤子看著眼前被揍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許大茂面色兇狠的道：

“我看你還能夠嘴硬到什么時候，你再不說，我們可就不會像剛才一樣下手輕了！”

倘若不是經過前次鬧出人命的那一件事情，趙大疤子一定要好好的讓許大茂知道什么才叫刑迅逼供。

許大茂聽到趙大疤子這樣子說，渾身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

但是想到自己飛黃騰達的前途最終咬了牙道：

“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里，你打死我，我都不可能跟你說的！”

許大茂在內心忍不住的罵了一聲娘，他不相信自己這樣子做，還不能夠進入李副廠長的眼里面。

“沒想到平時看你軟軟弱弱的樣子，一到關鍵時候居然這么硬！

好，我成全你，把上次用的那個手段拿出來給他好好的用一用，看他說不說！”

一旁的保衛科科員有點擔心的道：

“組長，這不太好吧，上次用的那個手段可差點鬧出人命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擺平的那件事情！”

趙大疤子生氣的用力拍了拍這位科員的腦袋。

“我說你腦子就不能夠靈活的轉一轉嗎！上次是因為下手沒分寸！這一次難道你還想像上次一樣下手沒分寸嗎？”

科員覺得趙組長說的是對的，于是連忙的跑到一旁的倉庫拿上次審訊的東西了。

許大茂聽到這里內心的忍不住發了寒顫，他可是聽說上一次在保衛科差點鬧出人命的那位現在過得有多慘，就在許大茂考慮該不該說出張志軍的時候。

一個科員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組長！李廠長打來電話說有什么事情要指示你！說讓你不要忘了他現在還是廠里面的一把手！”

這時另一名科員取來了上一次審訊用的工具。

“組長，這些工具還用不用？”

趙大疤子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許大茂抹了一把臉道：

“暫時不用，等我回來再說。”

趙大疤子一路小跑的來到了接聽電話的地方，拿起了電話一臉諂媚的道：

“不知道李廠長有什么指示，小的立刻馬上執行，絕對不敢有絲毫的耽擱！”

李副廠長握住電話語氣不陰不陽的道：

“你叫錯了，我是李副廠長，不是李廠長，不正是因為這個副字，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向新來的廠長表達自己的忠心嗎？”

聽見李副廠長這樣子說，趙大疤子忍不住的擦了擦汗。

說實在話，他趙大疤子雖然知道李副廠長未來將會大權旁落，但是現在的趙大疤子還是很害怕這位李副廠長的。

他可清楚這位李副廠長的手段比他狠辣的多了。

“李廠長說笑了，你在我心里面的地位和那個副字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李副廠長十分清楚自己養的這條狗的性格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所以懶得和這條狗多說廢話。

“聽說你保衛科抓了一個無辜的人，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放了，如果在半個小時之內你沒有照做的話，那么你這個組長就不用做了！”

趙大疤子還想要說些什么，但李副廠長直接將電話給掛斷。

趙大疤子看著被掛斷電話，忍不住的將電話往電話機上一砸！

“什么玩意兒？等新來的廠長到了之后，我看你還敢這樣子跟我說話！”

趙大疤子很是生氣的回到了審訊室里面，讓人將許大茂給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