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一臉茫然地看著楊御龍，楊御龍又愣愣地與之對視。
大眼看小眼，相顧兩茫然。
兩人都無法理解對方的心態。
尤其是路明非，他分身也沒被楊御龍怎么樣啊，究竟是道啥歉？
“你，原諒我了？”楊御龍弱弱地試探道。
“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路明非實在是無語：“能不能說清楚，你究竟干了什么事情才要我原諒？”
“？？？”楊御龍更無語，反問道，“你不是用煉金術凝聚了一個分身在芬格爾身邊嗎，難道那個分身是你師傅幫你凝聚的？”
“是我凝聚的，那又怎么樣？”
“那你能查看分身的記憶嗎？”
“可以啊！我剛剛才看了一遍，你啥都沒干。”
路明非認真地回答。
楊御龍也認真地重復這句話：“我啥都沒干？”
他突然也陷入了茫然，仔細回想自己從武裝直升機躍下到趕到森林公園的事情。
和芬格爾吵了幾句后，問路明非是不是S級，然后是問其兇手究竟在何方。
抹除跟芬格爾這敗犬的無用對話，和路明非的對話一共是兩句。
第一句是他問：“我沒心情和A級開玩笑，你是S級？”
路答：“不好意思，我還沒入學，沒有等級，等我明年入學你就知道了。”
第二句是他問：“先告訴我，兇手在哪？我要立刻逮捕兇手！”
路答：“你們跟我來。”
沒了，再后面就是路明非分身消失，重新聯系上后趕到森林公園道歉的事情。
除了第一句問話有點沖外，似乎也無可摘指。
他所有的惡意，都還沒來得及釋放，全部存于內心和腦海的幻想中。
需要為尚未來得及爆發的倨傲道歉嗎？
楊御龍不知道。
路明非尚未知道。
高傲的魔女卻前來告知。
【廢物啊廢物，出個門都要被瞧不起，真是個小垃圾！】
“什么意……”路明非猛地想起什么，尷尬地補充道，“親愛的魔女姐姐，什么意思啊？”
【咯咯咯咯~渣男記性還挺好，知道今晚要服侍本魔女，嘴巴還挺甜呢，念在你有點良心的份上，把記憶復制給你了。】
話音剛落，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記憶在腦海中凝現。
路明非仔細查閱了一番，心情很是復雜。
這黃龍會專員的內心戲是真的多，比大胸肌的金毛獅王愷撒還會YY。
你說傲就傲吧，看不起就看不起吧，身體卻挺誠實，跟他說話很是嚴謹，不敢多說任何逾越的話。
估計是被黃龍會的底蘊揍多了，揍出了心理陰影和條件反射。
他還以為是啥了不得的事情，結果就是一個入世未深的屠龍英雄瞧不起人。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路明非沒好氣地說，嚇得對方一陣駭然：“你，你怎么知道？”
“你別管，你心中的我知道你的秘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那……你會原諒我嗎？”
“我當然……不會原諒你啊！”路明非笑了，“難道你不知道有句話叫論心無圣人嗎？人類的本性決定了人一定會有邪念，甚至是極端的邪念，比如極度想殺死什么，極度想迫害什么，極度想玷污什么。”
“但是，無論怎么說，只要還沒有行動，一切只存在于念頭，那就不是完整的‘惡’，你不需要別人原諒，別人也沒資格原諒你。”
“你真正要做的是原諒你自己，從今開始對自己進行更嚴格的心態管理，一步步遠離罪惡的深淵。”
路明非侃侃而談，回憶起前世的自己，分享欲竟然滔滔不絕：“我曾經也跟你一樣，不對，我比你更瘋狂，屢屢在深淵的邊緣徘徊，無數次差一點就萬劫不復，好在我還有在意我的人，我還有我在意的人，他們伴隨我罪惡的靈魂，渡我回頭。”
“黃龍會真的是非常令人羨慕的混血種組織，我再也沒見過氣氛更好，內部更團結、更干凈的了。你擁有數以萬計值得獻出性命的朋友，也擁有數以萬計愿意為你赴死的朋友，只要你繼續踐行正義。”
“所以，還有什么可糾結的呢？花一秒鐘想清楚底層邏輯，花一秒鐘原諒自己，最后一秒鐘讓這些雜念成為歷史，繼續為人類的未來開路吧！”
楊御龍凝視著眼前這個和他差不多高的少年，試圖從其微表情和微動作中捕捉到異常。
但直覺和所學告訴他，路明非沒有撒謊，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這不是什么雞湯，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慨。
就像是剛入黃龍會，某位長老半夜喝酒時對他的教誨。
聽起來跟外面的雞湯沒啥兩樣，但真要較真起來，就會發現天差地別。
外面的雞湯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不知道你的經歷，不知道你的性格，不知道你的想法和信念，純純根據表象說一些似是而非，自己都不敢100%確定，甚至根本就是胡扯的話。
而那位長老和路明非，明顯是用不可思議的“妙法”得知了各種信息，又結合自身極其豐富的閱歷和經驗分享出寶貴財富。
往大了說，這些話可能會改變一個混血種的一生，因為長老教誨而死里逃生的事情經常發生，黃龍會成員聽都聽膩了，沒傻子會不當一回事。
黃龍會中也幾乎不可能出現那種講廢話的家伙，基本上實力越強，越能勘破紅塵，眼界和思維秒殺普通人。
正因如此，此刻他聽進了路明非的雞湯，徹底信任這個看起來還未成年的男孩子。
“好！”
楊御龍沒有任何廢話，爽朗地伸出右手。
路明非也沒有任何廢話，麻利地伸出右手。
兩只右手緩緩靠近、相貼，直到死死握住，一段全新的友誼就此凝結，如月夜的星辰閃耀在人類波瀾壯闊的屠龍史中。
相視一笑泯恩仇！
多么美好的情誼啊，配合如此良辰美景，堪稱夢幻。
如果芬格爾可以閉上狗嘴的話。
“咳咳……那個，你們沒有發現有些不對勁嗎？”
“敵襲？”
楊御龍瞬間收手，熟練地進入殺意模式。
然而感知一圈都沒發現任何目標。
有的只是夏夜涼風，冷月星辰。
“額，騷瑞騷瑞……呸！有騷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