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默不作聲的帶上了面罩,隱藏在外骨骼中的右手微微握緊,神經也一并小心的繃緊,準備隨時帶著楚玉跑路。
【風靈】讓他白天打敗了金屬籠的王者,但他知道,即使是這樣,卻也抵擋不住六個人的王八槍術,更何況他們說不定會有槍斗術芯片,一顆花生米就能讓人陷入短暫的報廢,在槍斗術的加持下,他幾乎不可能有勝算。
在不了解對方真實水平的情況下,逃跑才是優先級最高的選擇,它或許不是最明智的,但一定是最有效的。
要不怎么過了這么多年,“逃跑可恥,但有用”的口號到現在還萬人追捧?
“五十米了。”
江落看著愈發近了的對方,迅速說道。
“搞定了。”
與此同時楚玉幾乎也是同步的說了句。
江落有些分神的看向楚玉,手環的全息影像中析出六道數據,隨著楚玉修長的玉指上下指點,全息屏幕中的數據一一暗了下去。
而對應的,是江落眼角余光里忽然綻放的藍色電弧。
那些離他們不過五十米遠的亡命徒此刻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又像是約好了似的轟然倒地,就像是被擊中后報廢的機器,裝備著義體的身軀中電弧閃過,發出嘶嘶的響聲。
嗯……這個嘶嘶聲是江落腦補的。
畢竟……隔這么遠,除非是軍用級別的耳蝸才有可能捕捉到如此微弱的聲音。
不過管他這些有的沒的,至少,這些義體顯然已經不受他們控制。
這就是黑客嗎……江落微微失神,隱匿于黑暗之中,殺敵于一念之間。
這不就是兒時的幻想嗎?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現在,卻已經成為了現實。
“你發生了楞啊,跑啊!”
忽然的聲音打斷了江落的幻想,楚玉一把抓住江落的手,力道很大的把他往身后拽。
江落抬頭,正好對上了她的眼睛。
“怎么,你要留下來等死?”
楚玉蹙著細眉,腳步卻是不停。
“等死?”
江落有些懵逼,但還是跟上腳步,不過頭卻看向身后,“你不是把他們全都控制住了嗎?”
“是啊,控制住了,但沒完全控制住。”
楚玉語氣中有些無奈,“誰能想到他們有數據阻斷儀?”
“數據阻斷儀,這是什么東……”
江落還沒說完,眼皮忽然跳了跳。
他看到身后那些人身上的電弧很快消散開去,在短暫的重整后迅速站起,就好像剛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并且再次嗷嗷的沖了上來。
江落:“……”
江落扭頭狂奔,一眨眼的時間超過了楚玉,右手緊緊拉著奔跑中的楚玉,“跑快點。”
也不知道他們從那里弄來的高級貨,可以阻攔黑客的數據污染。
“別急,他們追不上。”
楚玉呼吸有些急促,頭發黏在有些汗漬的白皙臉頰上,“讓我改改我的義體奔跑數據。”
說完,只見她抽空揚起了手,在亮起的手環上點了幾下,然后速度便是陡然上升,一瞬間又超過了江落。
“?”
江落難以置信,任他奮力追趕,卻怎么也追趕不上,只能任由著鈦銀色的頭發在眼前晃悠。
這讓他想起了以前讀大學時用油猴腳本刷視頻時,就有人可以修改視頻的倍速。
而現在,更變態了。
黑客果然可怕……江落想著,但總歸算個好事。
這場跑酷沒有持續多久。
江落他們很快跑上了義蓮區的山頂區域。
賽博世界里的階級比以往任何時期都要明顯,且固定。
這句話放在被號稱法外之地的義蓮區也照樣適用。
從最初路邊的商販,到上面流浪的賽博朋克們,現在,街道上已經難以看到人影,明明才九點,卻已然像是深夜十二點一般,清凈又陰森著。
在楚玉的解釋下,江落明白了,這里就是那些所謂義蓮區的各類龍頭居住的地方。
在繞過最后一道高墻的時候,連身后追趕了一路的亡命徒已經停下了腳步。
再往前,是他們都惹不起的存在。
亡命亡命,不是真的不怕命,相反,他們都挺怕死的。
真正不怕死的人在這里,都已經死了。
江落感受到了周圍的壓抑,他環顧了下四周。
他們此刻站在一座金屬橋上,前方是一個大宅子,宅子燈火通明,卻也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橋上無比開闊的視野讓他能夠環顧整個義蓮,下方一條條胡同一條條巷道就像人體的青筋,虬結著攀附在血肉上。
身后的追兵仍然不死心的徘徊在下山之路的必經之地上。
“怎么辦?”
江落喘著粗氣,外骨骼長時間奔跑牽扯著他的肌肉,讓他有種的微微撕痛感。
“他們一直堵著,我們下不去。”
“下得去。”楚玉只是道。
“對哦,你有懸浮專車,可以用它載我們下去。”
江落忽然想起了這一茬。
只是楚玉微微搖頭:“懸浮飛不了這么高。”
經她這么一說,江落才注意到,他們確實走的有些高了。
義蓮區最上面和城中心的相對高度有八百米。
懸浮車到達不了這個高度。
“所以你的解決辦法是什么?”江落沉吟兩秒。
“飛。”
楚玉輕聲道。
“啊?”
“飛。”
楚玉再次道,不過這次聲音稍微重了點,
“江落,你飛過嗎?”
“沒有。”
“那你抱緊我。”
“?”
“別猶豫了。”
楚玉忽然拉住了江落,手上不知何時多出的繩帶套住了江落的腰部。
“帶你玩些刺激的。”
下一刻,楚玉后腳蹬開金屬橋梁的欄桿,整個人忽地往下墜去。
黑色的風衣被下落所帶來的氣流充盈,隱藏在風衣中的記憶合金忽然拉直,崩起織布,滑翔在空中。
呼嘯的風撕裂著江落的感官,身后若有若無的呼吸緊貼著他的耳朵,他俯視著如螞蟻般渺小的街道浮車,點滴霓虹在他眼中逐漸勾勒出確切形狀。
前所未有的腎上腺讓他的大腦無比的清醒,他甚至能感知到身上的外骨骼在同著風的韻律,有規則的震動著。
風輕吻著他的臉龐,挑逗著他的耳垂,鉆進冰冷的外骨骼中,一同陷入高潮。
黑夜,近千米的高空中,一道青色流螢劃過夜幕,就像璀璨流星劃過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