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某某廳級一把手，是我和姜餅人的同鄉，又是我初中女同學兼最好閨蜜的‘親密戰友’，四方關系清楚，雖心照不宣，但彼此明了。

李菊，和聶領導屬同級別，正TING級，比他年長幾歲，平日里稱兄道弟，甚是熱絡。但他二人因不是同鄉，又分屬不同的老鄉圈子。我有意請李菊幫忙，畢竟們我是老鄉，也算師出有名。我閨密，辛倩，自然無二話，全力支持。

就這樣由李菊出面，還有倆個同級別他ZF的朋友，我，閨蜜辛倩和小吉共同宴請聶領導的飯局，七人組，走起！包間外，四位領導的司機同樣照顧周全，自成一局。事有巧合，其中吳領導的司機竟是我初中男同學，便委托他幫我多關照其他三位司機小哥兒，替我敬兩杯酒，一同送上薄禮以示感謝。

席間，七個人，八百個心眼兒。我們按國際商務禮儀遵循原則落座，李菊做主賓，又最年長，自然坐在正對門口的主座。他右手邊是主賓位，聶領導。他左手邊副主賓位，李菊的好友，張領導。張的左手邊是，吳領導。我被安排在聶領導右手邊，負責倒酒，兼加深印象。辛倩落座于我右手邊，她與李菊避嫌，以我同學身份出現。小吉在吳領導左手邊，她也是飯局的主陪酒。我早已交代好今日主喝對象是聶領導，其次李菊，再次隨意，不重要。

觥籌交錯間好不熱鬧，小吉負責喝酒，閨蜜負責敲邊鼓，我負責倒好酒，話要少，裝傻賣萌第一名。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菊貌似很隨意地介紹我，“筱曉，我老鄉檢察院胡大姐家老幺。父母都在咱們ZF部門，爸爸是法官。筱曉，你也提酒敬一圈?！?

“好嘞，我先給各位哥哥滿上?！蔽疫吽斓鼗貞?，邊抄起一整瓶五糧液起身斟酒，先給身邊的聶領導滿上，之后是李菊。本著‘酒滿茶半’原則，我緩緩慢斟，盡量將白酒冒尖的穩在酒盅里，但不能溢出。這也是技術活！

小吉也同時起身從她那邊，分別為吳和張領導倒滿白酒，之后為辛倩倒了半杯，她倆還不忘相視一笑。最后，小吉給自己也斟了滿滿一杯。“她喝酒是真實在呀，有氣勢！千杯不醉?！蔽野迪搿?

這一圈白酒敬下來，我腿肚子發軟，身體發飄，頻頻給李菊暗送秋波，就想告知他‘酒，再喝，就直接桌底見了’。我與李菊估計是沒這個默契。小吉此刻看我的眼神滿是擔心，狠狠剜我一眼，似提醒我不要再喝了，別耽誤事兒。

“聶*，筱曉之前在你們局做過項目，還是老領導退休前兩年完工的，回頭讓她給你匯報匯報，看有需要整改的地方嗎。”李菊拿著酒杯靠近聶局低聲說。

“是了，前兩天開會還討論那個項目，大廳的水晶吊燈要是可升降的就好了，方便清潔。”聶領導點頭回應著李菊，轉頭看向我，認真地問，“當時沒考慮后續清潔問題？”我滿臉堆笑將頭湊近一點兒，輕聲又真誠地回答，“領導，當時有一個升降水晶吊燈方案，但造價偏高，王領導最終把錢用在泳池系統進口設備上。咱們和吊燈廠家有免費清潔三年的合同。當然，現在我們也可以更換成可升降系統，有預留電線?！?

“好的。我們研究一下?！甭欘I導淡淡地說。一臉公事公辦的既視感。

“聽您一句話，若更換，我來想辦法，費用局里不用考慮。我拿個方案請您過目？”我眼眸如炬討好地看著聶領導，希望他點頭應允。

“好，我讓何工通知你們?！甭欘I導依舊是平穩的男低音口吻，觀不出他任何想法和心意。

“好的。我敬您一杯。”我及時端起酒杯，斜身抬手湊過去與之碰杯，帶著迷離的笑容暈呼呼地說，“聶菊，多多關照?！?

一場酒局下來，李哥撐著場面，我禮數周全，大家都很盡興。臨走出飯店門，小吉還將我們準備的萬寶龍金筆禮盒，一一送入各位領導的車內。我暗自自嘲，這一局，不知是在套路聶領導，還是他們聯合在套路我？四只千年老狐貍，盡情看著我們三個小丫頭現眼！現場表演！

晚餐后，李菊意猶未盡，提議去唱歌。我當然知道李哥是為我好，也為著辛倩，他倆難得有機會這樣名正言順出來玩兒。領導們自有熟悉又安全的歌廳，我只需跟隨，應承，陪同，付賬即可。

歌廳包廂內，聶領導，在這一群人里年紀最輕，但面相卻最顯老，其貌很是不揚，臉色發黑暗沉，頭發稀疏，頭頂光潔如玉，透著從容與智慧，老話兒怎說的“聰明的人腦袋不長毛”。他寡言少語，表情嚴肅，沉穩內斂。整體形象有點兒像‘植物大戰僵尸’里的僵尸。

我暗自揣測著，“整個晚餐席間，聶領導都不茍言笑，略顯拘謹，也只和李菊他們聊天，偶爾開懷笑一笑。對我們三位女士是禮貌客氣點到為止。進了歌廳還端著嗎？太有距離感吧！看來今晚這氣氛沒high起來呀！”

我提起一瓶百威啤酒重重地坐在聶局旁邊，靠近其耳邊溫柔地說，“聶菊，我敬您一瓶，我干了，您隨意好不好？”我明顯喝多帶著點兒酒勁，言語也輕飄起來，眼神也略顯嫵媚地望向他。

“你姓什么？”聶領導舉起啤酒湊近我耳邊問。“汪”我回答。

“小汪，你長得真好看！”聶領導淡淡地在我耳畔嗓音低沉地說。

我抬頭下巴微揚與之對視，有些驚訝地隨口說出，“三十歲的女人還有好看不好看？只有難看不難看吧？哈哈......。來，領導，我敬您”我羞紅雙頰自嘲地說著，將我手中啤酒瓶碰上他手中的酒瓶口。我是真干了！但乜著眼看他只是抿了一小口。我也并不在意。

我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強壓著酒勁正式介紹了一下，“聶領導，很高興認識您。汪筱曉，希望有機會向您匯報工作。”我伸出右手想與之握個手，同時滿眼期待地盯著他。

他單手捏著名片，眼都沒抬，小聲嘀咕道，“汪筱曉，好。”伸手禮節性地輕握住我手指間，上下抖了三抖。

“領導，我請您跳支舞吧。”我裝作沒聽到他說的話，只是熱情相邀。

小吉和辛倩雖遠在沙發兩側，卻是一直默默關注著我和聶的一舉一動，看我們在握手，便很默契地高聲喊起來，“我們跳舞吧。來來來?！毙临恢苯永鹱谒磉叺睦罹眨饺胛璩?。小吉拿起一瓶啤酒懟在領座的張領導面前，非要再喝一個。氣氛就這樣在我們三姐妹一聲聲哄鬧中烘托起來......

我很禮貌地輕拉起聶領導右手，慢慢拽起他。此時響起鄧麗君的歌曲《甜蜜蜜》，優美的慢四舞曲。跳舞我自然是內行，聶領導也跳得好。我倆相擁對視而笑，為我們完美協調的配合。

一曲將畢，我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沒走穩，身體順勢撲在他懷里，我急速用雙手抓住他胳膊，找到身體重心，站穩。羞紅了臉，尷尬著低下頭小聲嘟囔，“哎呀，抱歉抱歉?！?

“小汪，你跳得很好，在哪里學過？”聶局扶著穩住我，特有的男低音在我耳畔響起。

“還好呢，差點兒摔跤！還是您帶得好。”我謙虛又尷尬地說，同時抬起雙眸微笑著看向他?；秀遍g，我感覺這話，這場景，似曾相識。對了，十年前，姜餅人先生也曾說過類似的話，我心中泛起一絲絲波瀾......

忽然又想起時間已很很很久遠的張良，我的初戀，我的交誼舞老師，也不知如今他怎樣了？

“往事依稀渾似夢，都隨風雨到心頭”該過去的終須過去，不必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