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犬眼巴巴看著烤肉。

既沒上嘴搶，也不吠叫，乖巧得很。

見陳最夾了塊肉遲遲不肯投喂，阿柴等得有些著急了。但也只是朝他發(fā)射溫良的眼神攻勢，又伸出前爪撲騰幾下討要。

——它還怪禮貌的嘞。

戚時調(diào)了個味就蓋上鍋蓋，放任湯自己咕嚕咕嚕。抬頭看見阿柴很是驚喜，問他:“你朋友來找你玩啦？”

然后走近，半蹲著摸了兩把。

“不是朋友。”陳最一本正經(jīng)地介紹:“這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阿柴聞言很有靈性地叫喚了兩聲。

陳最翻譯:“它說很高興認(rèn)識你。”

戚時樂不可支。

配合著低頭回應(yīng)阿柴，又或者其實是在回應(yīng)阿柴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語氣輕輕柔柔的，說:“我也很高興認(rèn)識你。”

她把阿柴擼爽了，一點也不生分地躺到她腳邊翻肚皮，眼睛瞇成了兩道線，吐著舌頭吭哧吭哧直笑。

陳最伸手想摸，卻被阿柴躲了過去。

戚時得意:“你兄弟好像更喜歡我。”

這會兒天還沒完全暗下來，殘存的落日余暉透過枝葉，懸掛在幕布上的小夜燈隨風(fēng)微晃，照得人影影綽綽的。

陳最看她。

說實話這一刻真的被她可愛到了。就算自己說了奇怪的話，她也愿意接住。

好半晌才緩過神，嘀咕了句:“昔日兄弟為女人反目成仇的案例可不在少數(shù)。”

又出現(xiàn)了，最言最語。

戚時不再搭腔，埋頭逗弄狗狗。

“我們給它喂點吃的吧……”她突然提議，冷不丁瞥見烤架上面目全非的肉，失笑:“算了，狗狗可不能吃巧克力。”

“焦的才好吃。”陳最嘴硬。

話是這么說，但還是拿刀把烤焦的部分小心切掉，余下的再送進(jìn)阿柴嘴里——正好他還沒來得及涂抹調(diào)料。

阿柴吃到肉，瘋狂搖尾巴。

終于不再抗拒陳最的撫摸。

嗬，好現(xiàn)實的狗子。

唯有美女與美食不可辜負(fù)是吧？

他們擼得正開心，有個戴毛線帽的小不點過來尋狗。路都還沒走利索，個子不比阿柴高多少，肉乎乎的手上還扯了根牽線氣球。

戚時頓覺哈特軟軟。

抱著腿蹲在地上，跟小不點的視線平齊，聲音都夾了些:“你好呀小朋友，這是你的狗狗嗎？”

大抵是接受過不跟陌生人講話的安全教育，小不點一聲不吭的，趴在地上摸索阿柴的牽引繩。

但以他的年齡尚且做不到兩手抓。

于是捉住牽引繩的同時，另一只手就下意識松開了。小不點這會兒還沒哭，只是抬頭呆呆看著飄走的氣球。

陳最樂了，舉杯飲料道:“敬自由。”

小不點這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似的，眨巴眨巴眼，“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阿柴在地上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時不時拿頭拱拱小主人，以示安慰。

戚時沒好氣地拍了下陳最。

眼看氣球已經(jīng)被風(fēng)帶著，穿過林木間隙，飄高飄遠(yuǎn)，追回?zé)o望。

她只好拿了瓶酸奶哄小不點。

哭聲終于引來一對年輕夫妻——他們心也是夠大的，狗跟孩子相繼不見了都沒發(fā)現(xiàn)。

妻子忙著安慰小不點。

丈夫則負(fù)責(zé)外交。

他長得很有福氣，像小不點的plus版。

起初面對鏡頭還有些彷徨，但很快自來熟地暢談起來:“你這么烤可不行，木炭得等到燒得透明紅熱了，再把它攤平開來。烤架上先刷一層油，以免粘上食物。火焰如果突然變大，可以試著往里撒點鹽巴。”

就差讓他起開，自己上手了。

“大哥行家啊。”

“行家稱不上，我就住這附近，所以比較常來。”大哥謙虛，看陳最動作不緊不慢的，忍不住又出聲催促:“現(xiàn)在就可以翻面了，你這肉片薄，烤個三、兩分鐘差不多，太久肉質(zhì)會變硬的。”

小不點被他媽媽抱走的時候還在低聲啜泣，懷里揣了瓶腦袋一般大的酸奶。

大哥去自己帳篷里拿了袋棉花糖作為回禮，安利道:“給你女朋友烤點這吃，賊香。”

“行，謝謝。”兩人都沒否認(rèn)。

多虧大哥傾情指導(dǎo)，陳最之后烤得還算像模像樣，戚時就支著臉蹲在邊上看。

“冷嗎？”

“還行。”

陳最夾了塊棉花糖，晾了會兒直接送到她嘴邊。

戚時張嘴咬住。

棉花糖烤完外表脆脆的像餅干，里面滿是熱熱的流心，一口下去就爆漿。

她眼睛一亮。

“怎么樣？”

“陳師傅可以出師了！”

陳最自己淺嘗一口，這才滿意地把食物都拾到盤里，回車上拿了件毯子給她。

——女生說「還行」的潛臺詞一般是「確實如此，不過還能接受」。

兩人圍著篝火，就著熱湯，吃著烤肉。耳邊盡是蟲鳴鳥叫，偶爾從其他帳篷里傳來嬉笑怒罵，感覺露營也挺有意思的。

陳最突然問:“你喜歡狗嗎？”

戚時聞言看著他，欲言又止。

他下意識補(bǔ)充:“我是說真的狗。”

講完自己都愣了下。

戚時笑到捂著嘴后仰:“你現(xiàn)在都默認(rèn)自己是狗啦？”

好好好，喜歡狗塑我是吧？

陳最隔著竄動的小火苗，直勾勾看她，追問:“所以你喜歡狗嗎？”

剛剛還只是無意，現(xiàn)在就是成心的。

戚時吹了吹碗里的湯，讓熱氣霧蒙蒙擋住臉，仿佛這樣人就能生出勇氣，然后用雖然很低但雙方都聽得見的聲音說:“喜歡啊。”

……

露營很浪漫。

不過收拾殘局挺狼狽的。

等把所有裝備跟垃圾都裝進(jìn)后備箱，陳最看眼時間，已經(jīng)九點左右了。

正準(zhǔn)備開車，扣在扶手箱的手機(jī)突然嗡嗡振個沒完，是西野在用今天拍的預(yù)覽圖刷屏。

粗略一看，不愧是他！

另一個世界的溺水小刀！

陳最確認(rèn)了下[王老急]的對話框，沒發(fā)現(xiàn)什么見不得人的消息，就直接把手機(jī)交給戚時選圖。

透過后視鏡看她難掩滿意，就隨口問:“我們直接回去嗎？還是再找個地方買杯熱飲？”

戚時說:“我想喝熱可可。”

意思是她也不想那么早結(jié)束約會。

于是兩人又轉(zhuǎn)了個場，最后才踩著發(fā)短信的點回到心動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