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完后氛圍肉眼可見的尷尬。

趁戚時去盛粥，張三朝老大哥暗戳戳使了個眼色，無聲地詢問結果，不料對方搖頭苦笑。

看來約會多半涼了。

可為什么呢？

是被戚時拒絕還是被陳最偷家？

他有心想問清楚，但礙于另一位當事人也在場，說話不方便，只好暫且作罷。

忖度之際，樓上突然傳來腳步聲。

張三還沒反應過來，富哥已經率先沖了出去。身姿別提有多矯健，估計上學那會兒沒少在校運會開屏。

可惜是個傻的……

張三低頭嗤笑，不以為意。

若換做小屋另外兩位男嘉賓，他這會兒不可能還安安穩穩地坐著，但富哥嘛……

他昨晚跟周若鴻發了火，直言:

“看不慣你和別人舉止親密。”

“你當真看不出來向陽對你很殷勤嗎？或者看出來了但享受這種別人圍著你轉的感覺？”

“借著醉酒跟游戲進行肢體接觸真的很不妥，別人雖然不說，但當時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你們呢。”

總之，周若鴻若不想再次惹自己生氣，肯定會主動跟富哥劃清界限。

讓這沒眼力見的小子被狠狠拒絕一次、感受下社會的毒打也好，有助于公子哥成長。

他這么想著有些幸災樂禍。

卻聽見富哥在樓梯拐角處大聲抱怨:“怎么是你啊！我還以為……”

隨即耷拉著個臉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連精心捯飭過的一頭黃毛都好似塌了些。

富哥后面還跟著陳最。

套了件帽衫，頭發略顯凌亂，應該只是簡單洗了把臉就下樓。但整個人神采奕奕的，看樣子昨晚睡眠質量不錯。

一桌人都抬眼看他，神色各有各的復雜。

“大家起這么早啊？”

陳最若無其事地打招呼。

然后端著碗，一屁股坐到戚時旁邊，隨意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察覺她狀態不太對，就稍微低了點頭，湊近她，直接迎上她的視線，微微挑眉。

眼神像在問，發生什么事了嗎？

戚時莫名想笑，只是余光瞥見對面易碎的程修，不由得升起負罪感，便轉移話題:“你下巴怎么有道紅痕？”

哦……

陳最大概猜到了，不再追問。

他摸摸下巴，隱隱有刺疼感，但沒太在意，隨口道:“可能是刮胡子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吧。”

老大哥看著他們自然的互動，只覺得心碎得像摻了鹽的冰沙。手上還機械地舀著粥往嘴里送，卻食不知味。

之前跟戚時提過的[去醫大附近辦事順便約飯]得盡快提上日程了——他想。

這頓早餐也就陳最吃得自在。

上樓正好碰見對門的周若鴻。

周姐儼然已經忘卻昨晚糟糕的一切，心情非常美麗地同他say hi~

她方才化妝的時候下手有如神助，化完怎么看怎么滿意，之所以一直沒下樓就是忙著對鏡臭美。

這會兒見到他特地駐足，好叫他看清自己的精致妝容。

“看姐今天這妝怎么樣？”

怎奈陳最在這方面比較直男，擦個水乳就是他對出鏡最大的尊重——得虧底子確實好。

雖然看不明白有什么區別，但他深諳語言的藝術，肯定道:“值得拍幾張。”

周姐興致勃勃地把手機遞給他。

陳最一看，拍照界面左下角的相冊預覽圖赫然就是今天的自拍。

二樓陽臺養了些花花草草，還有吊椅，風景不錯。

周姐在陳最的指導下咔咔一頓拍。

“弟弟可以啊，不愧是學過的。”她邊檢查成果，邊感嘆:“要不晚點陪我出去附近逛逛？”

陳最婉拒，并友情提示:“你今天可有得忙呢。”

周姐一愣:“熟么意思？”

唉，一無所知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陳最沒回答，麻溜回房——他已經聽到底下來人了，能整出這死動靜的必是富哥無疑。

不知道他們怎么聊的，反正等陳最換了套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富哥正兀自倚窗自閉。

喲，哪來的日系憂郁美少年？

可惜好端端長了張嘴，看到他就惱羞成怒:“你什么眼神？”

非要說的話，三分獵奇，三分憐憫，還有四分可樂？

陳最暖心安慰:“沒事，天冷了，鼻子紅點也正常。”

然后趁他沒想明白，緊接著問:“你看見戚時了嗎？”

富哥下意識伸手指指。

陳最禮貌地道了聲就走人。

只留下富哥在原地摸摸鼻子，沒發現異樣，于是掏出手機打開自拍模式，懟近照了照，疑惑:“這也不紅啊？”

……

陳最找到在前院澆花的戚時，報備:“我得先出去一趟，午飯后才會回來。”

聽這意思是沒準備帶她。

戚時開玩笑:“你給我排的晚班啊？”

“差不多，下午三四點再出門。”

“也不告訴我做什么？”

“等我準備好了，回來就告訴你。”

“好叭，真神秘。”戚時撇嘴。

然后猶豫了會兒，輕聲解釋:“剛剛是因為拒絕了修哥的約會申請，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說完挺認真地關注他的反應。

結果陳最好像并不意外，只是笑笑，說:“多虧小八，差點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戚時便好奇地問:“我要是沒看見明信片怎么辦？”

“那我們小八可要傷心了。”

一聽就是在借狗喻人。

直到目送他走出院子開車離開，戚時還在思考這人傷心會是什么樣子。

真的很難想象。

……

陳最采購了一車東西。

趕到熟悉的餐廳時，發現王德發已經先到了，身邊還坐了位不太熟悉的同事，戴了頂蠻藝術的帽子，上來就弓著身子握住手，嘴上客套:“最近經常聽王導提起你。”

他語調很生硬，開口的瞬間總感覺頭上的帽子變成了鋼盔，人中那突然長出胡子。

陳最問王德發:“背后夸我呢？”

后者頓時罵罵咧咧:“夸你？你在想屁吃，老子看見你就來火。”

陳最點點頭，一本正經地給眼前的霓虹人翻譯:“他說我溫暖。”

逗得霓虹人一樂:“王導說得沒錯，陳桑確實有趣。”

王德發臉上有些掛不住。

嗬，死傲嬌。

陳最說:“下午就拜托你了。”

他今天就是來借人的，順帶把王德發心心念念的劇本帶給他瞅瞅。

——雖然王導不買，但承諾了會幫自己拉客，這筆買賣橫豎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