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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為了榮華富貴,一手造成了我家族的災難。

在我及笄那天,未婚夫曾泰親自來退婚,還將聲勢弄得很大,人盡皆知,就是為了獲得新皇的信任與重用。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十年后,我咸魚翻身,帶領朝臣撥亂反正,成為掌控大渝軍政的無冕女皇。

而他與我的緣分遠未了結。

曾經的未婚夫曾泰,在我的扶持下,成了當朝文武雙全的能臣。

當然,他還有一個很特殊的職務——大內太監總管。

于是,我派他重啟航海之路,遠渡重洋,周游列國,讓公公曾泰威名遠揚。

你們說,這算不算是一種報復......

(一)噬嗑之卦

早在三年前,貴為當朝宰相的父親,與自己的心腹——遼東節度使曾閭聯姻。

父親對這曾閭寵信道極致,甚至還信誓旦旦地說,若曾閭是女子,吾必娶他為妻。

彼時將近十二歲的我,曾經在夜深人靜,于后院的銀杏樹下,對著當空皓月虔誠祈禱一番。

然后用三枚古幣,卜算了一番自己的姻緣。

得噬嗑之卦。

兇。

莫非所謂的世交故舊、郎才女貌、金玉良緣,最終不過是冤家碰頭、夫妻反目,不死不休?

我該信師尊傳授的占卜之術,還是信父親的眼光?

第二日,他從遼東回來,千里迢迢送來一襲白狐長裘。

看著他人畜無害的天真無邪笑容,我認為卦象當有多種解釋。

或許噬嗑之卦,也可以理解為婚后夫婦齊心,同甘共苦,一起面對各種磨礪。

愛是一種偉大的犧牲。

我寧愿將自己的青春與美貌,釀成沁人心脾的桂花糕,任憑他細細咀嚼,回味無窮——此即噬嗑。

我穿上他送的白裘,與他一起品嘗我親手做的桂花糕,一起踏月賞梅,一起渡過十二歲的生日。

隨后這三年,未來的公爹官職不斷高升。

先是榮升兵部尚書。

然后兼得太傅之職。

而我的未婚郎君曾泰,在去年的時候,僅僅23歲,就做了遼東節度副使。

遼東節度使一職,在父親及其朋黨的運作下,一直空懸著。

明顯是等待自己的女婿日后立下軍功,順理成章地扶正。

不僅如此,曾泰的叔伯及姑舅,以及這些親戚的晚輩,都通過我宰相父親的門路,被大肆安插到軍政要職的位置上。

我曾經委婉地勸過父親:“天下俊才多矣,何必獨重曾家?”

父親笑道:“日后便是一家!”

母親也笑道:“等你嫁過去,便也姓曾了!”

我禁不住羞紅了臉,轉身帶著丫鬟青鸞,去后院的銀杏樹下踏雪賞月。

少女情懷,未來可期......

(二)旦夕禍福

父親是遠支皇族,又是二十年太平宰相。

他只等著再過些年,將大權逐步交給未來的親家,就可以帶著母親退隱山林,安享晚年了。

至于他們的千金小姐,自然是在夫家做當家主母,降尊紆貴,風光無限。

直到昨日。

老皇帝突發宿疾,臥病在床,不能接見大臣的消息傳來。

荒謬至極!

皇帝老當益壯,前些日冬狩時,還親自帶著御林軍,用陷坑獵殺了一頭老虎,用鐵夾捉獲兩只大熊、三只小熊,還親手射殺了六只狐貍......

前日退朝后,皇帝還邀請父親道:“你我雖是君臣,更是同族。大后天是令愛及笄之日,明天你便帶著夫人與小姐,來宮中赴家宴,一起享用紅燒熊掌!”

老皇帝寶刀未老,對他親自帶領御林軍獵獲巨熊,頗為得意,也樂得與人分享。

單單過了一夜,昨日皇帝便病了,侍衛換了,宮門緊閉,不見大臣。

說好的紅燒熊掌、清蒸魚翅呢?

全部化作煙云了么?

對了,過眼煙云,遇到宮廷雪,如今又化著一頭霧水!

今日父親終于坐不住了,帶著母親和我一起入宮。

也算是奉旨入內。

只是稍稍過了時日。

宮中的禁軍,已全部撤換成新的面孔。

父親作為多年的官場老油條,僅憑那些新面孔的膚色與五官長相,就能認出他們是北方的邊軍,換上了禁軍的武器與鎧甲。

往日熟悉的大臣、太監,都不知去了何處。

父親急得像落入包圍圈的巨熊,東闖西撞卻不知道中了誰的套。

他隱隱感覺事情不妙,所以命令母親和我緊緊跟隨他,寸步不離。

“曾太傅,你可愿跟隨老夫,前去內宮見駕?”父親熱火攻心,終于找到了正在內閣大堂,向大臣們發號施令的曾閭。

原本,嗅到了味道不對的父親大人,好不容易找來幾個愿意闖宮見駕的普通官員,可惜都是些主事、拾遺、編修之內的小官。

至于他往日傾盡全力提拔的那些重臣——回頭一望,不是曾家親朋故交,就是攀附或歸順曾家的勢力,父親根本叫不動。

氣急敗壞的父親,只好去找未來的親家曾閭。

曾閭依然保持了幾分往日的恭敬。

他躬身跑到堂下來迎接父親:“修之,太子已經親自在榻前伺候湯藥。”

“萬歲發下嚴令,只因他雪中獵狐,中了邪祟,被狐妖半夜現身索命,威脅不許接見大臣,否則信命堪憂......”

我躲在父母的身后,悄悄看了一眼道貌岸然的未來公爹。

狐妖索命!

你他媽咋不說,老皇帝是遭雷劈了呢?

還有一句話,本小姐更說不出口:你老小子就算是振振有詞地說,老皇帝徹夜狂歡,暈倒在原本是他兒媳的曾貴妃肚皮上。本小姐也能捏著鼻子相信幾分!

父親還要說什么,曾太傅大聲喊道:“宮廷兇險,快送李修之及其妻女回府!”

于是,就有一大群平日對我父親阿諛奉承的大臣,冷著臉涌上來連推帶勸,將他請出了大堂。

混亂之中,不知道哪位登徒子,用大手狠狠地抓了一把我的臀部。

我心里一驚:本小姐十五年守身如玉修煉的清白神,就這樣被畜生給抓走了。

為了顧及臉面,我沒有做聲。

任憑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等淚眼模糊的我看向母親時,只見一只干瘦的手,在她豐腴的胸脯上揉捏了一下。

母親顧不得回頭看,趕緊向我奔來,將我護在懷里。

人長得太美,或許也是一種原罪,遲早要遭到報應。

(三)今晚吃熊掌

等我們出了皇宮,發現京城朱雀大街上,到處都是列隊戒嚴的士兵。

從他們的旗幟和服飾來看,顯然是遼東的邊軍。

京師的禁軍呢?對了,大部分被國舅爺帶去征伐南詔了。

剩下的八千人么,一半隨老皇爺的曾愛妃,及她的三個顏值逆天的姐姐,意猶未盡地去京郊打獵了。

剩下的一半,由兵部尚書曾閭的弟弟——禁軍副統領曾羽掌管。

不用猜了。

內外勾結,禍起蕭墻,宮廷政變。

唯獨做了二十年太平宰相的父親大人,后知后覺地,面對滿院宮廷雪,獨嘆世道多滄桑。

我披著未婚夫曾泰三年前送的白狐輕裘。

站在后院古木參天的銀杏樹下,腳踏兩尺千年雪,仰望漫天銀河星。

嘴里喃喃自語:“該來的,終究會來.....”

貼身侍女青鸞捧來一雙嶄新的白狐皮長靴,一臉虔誠地說道:“小姐,雪深地凍,換上長靴,免得腿腳受了寒氣。”

這狐皮長靴,還有我正圍著的白裘圍脖,都是未婚夫曾泰,前不久派人去千里迢迢送來的。

我攙扶著青鸞的肩膀,高高抬起修長的腿,任憑他脫下的長筒棉靴,換上純潔無瑕的白狐長靴。

嘴里冷冷說道:“院子外面那些兵,是遼東來的。說是看護李府,其實是軟禁。青鸞你此時離開,或許還能僥幸混出城去?!?

青鸞面不改色地說道:“奴婢聽說,今日乘亂卷了府中財物逃走的下人,都被姑爺派兵抓住,當場格殺了!”

我驚訝得瞪大眼睛:“跑出去的有二百多號人,全都都殺了?”

青鸞點點頭。

旋即又點點頭:“聽墻外的士兵說,有幾十個下人沒殺,都是先前曾府及他們的親朋送來使喚的。”

然后沒心沒肺地說道:“小姐,老爺說今晚紅燒熊掌,再不吃日后就沒得吃了。待會......”

青鸞還在喋喋不休,我已經直奔飯廳。

什么宮廷政變,禍起蕭墻,滅頂之災!

明天就是及笄之日,就是任何事情,都擋不住本小姐提前享用紅燒熊掌。

試問古往今來的千金小姐,幾個能有此口福?

試問又有哪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富貴女子,在京城血流成河,自家命運難保的時候,還能趕在及笄之前瘋一把,專心致志地享用紅燒熊掌?

雪廬里,一家三口圍坐在安置了暖爐的碧玉餐桌邊。

一邊欣賞后院的風花雪月,一邊品味疑似最后的晚餐。

下人所剩無幾。

胖廚師還在烹飪最后一道壓軸大菜——紅燒熊掌。

婢女青鸞在溫酒。

父親夾了魚鰓下胸前最肥美的一塊鱸魚肉,遞送到母親的餐碟里。

然后將清蒸鱸魚翻過來,將同樣肥美的另外一塊,遞給了我。

父親給自己斟了一樽酒,知足常樂地笑道:“從此之后,我們一家三口,就過著富家翁的日子——我再也不是當朝宰相了。”

我和母親今日在內閣大堂親眼所見,掌控朝堂大權的曾太師,高聲直喊父親的表字,壓根都沒有稱呼他宰相大人。

更是沒有容他多說一句話,就命人將他趕出了內閣——父親平時召集大臣處理政務的地方。

我們被一路“護送”回來。

眼下府外又有八百多遼東兵看管著。

說一句不要面子的話,我們如今已經被禁錮在府中,形同階下囚。

后院的竹林里寒風呼嘯。

天空的星月被翻滾的烏云吞噬。

我想起了三年前,自己算的那一卦:噬嗑之卦。

此卦有二虎相爭,客強主衰之意。

當時,我給父母都說了自己的擔憂。

母親數量再三之后,在家中設置了佛堂,潛心念佛,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保佑女兒周全。

父親則是下士聞道,大笑之。

現在倒好,宰相的位置,被未來的親家鳩占鵲巢。

就連這一座御賜的府邸,也被未來女婿的兵給看管了起來。

所有李府的人,只許出,不許進。

如此下去,再過一個月,咱們恐怕只有喝西北風吃雪糕了。

開春之后,恐怕西北風與雪糕,都沒有了。

明天及笄之日,還不知道是狂風驟雨,還是血雨腥風。

今晚,誰也擋不住老娘吃紅燒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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