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一年的冬天不知怎么的特別的寒冷,可今日京師之內(nèi)卻是滿城議論紛紛。無它,只因一首《且借人間二兩墨》令京師無數(shù)文人墨客竟相贊嘆,又有無數(shù)才子佳人效仿,想要一決高下。
夜里陳乞恩和阮本興二人痛飲一夜,想不出更好的對詩。于是二個老童生便在宿醉之中一早,攜帶著陳云長昨日隨口摘自后世的網(wǎng)友大作前往東城菜市口的露天老年人詩會上裝逼去了,誰料效果竟是出奇的好。
在一片稱贊之中,二個老童生逐漸迷失了自我,紛紛說:此乃吾之大作。為了爭奪此詩的所有權(quán),二人竟大打出手。讓無數(shù)吃瓜群眾又是一陣歡呼雀躍。。。
而陳云長今日卻是在母親朱美蘭的再三砸門下,才戀戀不舍的爬出了被窩。
由于當(dāng)天、天氣陰冷天色昏暗,陳云長到了前屋還有些抱怨的同母親講到:“娘,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啊?就不能讓我多睡會嗎,我不愛吃早飯啊。”
朱美蘭輕輕敲了一下自己這個懶仔:“早飯?現(xiàn)在都是午時了!吃午飯啦!”
“看看,今天為娘買了鹵豬肉,又做了你最愛吃的醋鯉魚,你還不樂意怎的?”
“呃。。。孩兒錯了,娘親真好。”
真是沒到啊,自己竟然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許是昨天累到了吧?又或是昨夜做了一晚上不知是什么的睡夢,可等陳云長醒來的時候卻是怎么也記不起來,而頭下布枕卻是濕了一片。。。
而至于昨日與劉太郎一同去城外購炭所見的世間炎涼,他是半點也不想記住的,前世的他已經(jīng)見過太多太多了,他為什么要是記這些呢,為什么要去理這些呢?俗世洪流,凡人想要站的住腳就已是千辛萬苦,至于普度眾生?呵呵,就交給圣人、菩薩去吧,廟堂之上通天之掌、掌萬民生死,又豈是一介平民能去改變、去撼動的?不是有這么一句話嘛:官字二張口,上面吃飽、下面的口才能輪到。更何況弘治朝已經(jīng)算是封建朝代中很和諧中興的了。。。
“哎?母親,我爹怎么還沒回來呢?他不是每天午時都很準(zhǔn)時的嗎?”
“這個天殺的玩意,誰知道他今日是不是撿著狗屎當(dāng)飯吃呢?別理他,娃你先吃不用等他。”
。。。
許是睡的太久,陳云長此時也是覺得肚中有些饑餓了,端起碗筷便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云長!云長!”
和順胡同里劉太郎賣力的喊著,他昨日又去了秀春樓“花的就是昨日坑來的賣炭贓款”,在劉太郎今天神清氣爽的出秀春樓后,便見著菜市口里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擠進去一瞧:這不我陳大爺和我阮大爺嗎?
在一打聽,嘿:二人竟是當(dāng)眾毆斗,然后。。。齊齊倒地,呼呼大睡了起來。
劉太郎也顧不上問這倆成天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大爺,為什么會互相當(dāng)眾毆斗了?只聞著二人身上的酒氣他就判斷,叫起二位大爺是不可能了。如今又是天寒地凍的,劉太郎只得趕緊尋來馬車將二個大爺拉回了和順胡同。
“趕緊的啊!幫幫忙啊!你爹和阮伯醉倒在大街上,我給拉回來了。”
。。。
而紫禁城里,東廠的小太監(jiān)拿著一張小紙條傳給了司禮監(jiān),司禮監(jiān)又傳到了秉筆大太監(jiān)肖敬的手上。
“陛下,喜事啊!”
最近弘治皇帝因為太康公主的痊愈,每日里顯得特別心情愉悅,也越發(fā)的操勞國事了。大臣們紛紛稱頌,可肖敬不這么想,他認(rèn)為弘治帝太操勞了,每日里那些枯燥的奏折實在太耗費弘治的精氣神了。
肖敬最近總在琢磨著,什么事能讓弘治帝心神放松放松的東西。所以東廠的探子現(xiàn)在也是想著法的收羅明間的奇聞軼事,而今日菜市口的事一下就傳了過來。
“哦?有什么喜事啊?說來朕解解乏。”弘治帝也是饒有興趣的抬頭看了一眼肖敬
肖敬見皇帝果然有興趣,便開始繪聲繪色的將剛得來的條子念了一遍。
“嗯!且借人間二兩墨,
染山、染水、染花落。
愿還紅塵三兩茶,
夢生、夢死、夢繁華。好詩詞!”弘治帝聽后大感興奮:“那這詩詞,到底是其中哪位老者所作?當(dāng)賞。哈哈哈,好詩詞啊。”
“啟稟陛下,這個人您見過的,就是之前救治太康公主的少年郎-陳云長。”肖敬一臉笑呵呵的說道。
弘治帝有點驚訝:“噢?不是這二位老者所作?竟是他?”
“是的,廠衛(wèi)的番子已是打探清楚了,不過這老者中卻是有一人乃是那少年郎的父親。”
“嗯,年紀(jì)輕輕便有如此才華,卻也不枉朕賜的秀才功名身了。”
“對了,太子近來在干什么?”
面對弘治皇帝突然的指東打西,一下竟是問到了太子,肖敬有點尷尬了,他不知道該不該說了。
“嗯?怎么回答!肖伴伴,你莫非想要替那個逆子欺君?”
天地良心啊,肖敬一下就慫了,不管了,反正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吧。要問責(zé)起來,也是太子伴伴那個狗一樣的劉瑾的責(zé)任了。
“那個,太子近來在娛樂。”
“娛樂?哼!你就直說,太子又在玩些什么蠅營狗茍的東西!”
弘治帝剛開心沒一分鐘的心情又灰飛煙滅了:“說!”
“打,打斗地主,紙牌。”肖敬徹底撂了。
“這是何物?”弘治帝有些懵,他沒聽過啊。
等肖敬將紙牌是什么又是如何玩的,解釋給弘治帝聽后,弘治帝一下就明白了。聽著似乎有點意思啊?不過,弘治帝轉(zhuǎn)眼又清醒了過來。
“這東西是怎么傳入宮中的?哼!墮人心術(shù),近日里太子就是整日沉迷于其中的嗎?”
“呃。。。聽聞也是陳云長教的太子。”
肖敬心想:反正說也說了,那就干脆抖個干凈。近日里,宮中的宦官們窮啊,都讓太子那個狗一樣的東西給禍害了!不是說太子的手藝有多好,而是-誰敢贏他啊?連帶著肖敬近來也不好過啊,手底下的小太監(jiān)們給的孝敬越來越少啦。。。
啪~
弘治帝拍了一下桌子:“傳旨,叫那個小子進宮一趟!哼!好的不教,專教一些壞人心術(shù)的東西給太子,他意欲何為啊?朕要好好的問問他!”
肖敬立馬拜下,就要出門傳旨去了,至于陳云長那個少年郎,呵呵誰在乎這么個小人物的死活?正好給咱家出出氣了,肖敬是全然將一分鐘前將陳云長夸的跟朵花一樣的又是誰了。。。
“嗯!等等。”弘治皇帝又想了想:“客氣一些,不是拿來宮中,是請。”
“另外,讓太子到這來!跟他說,朕想他了。哼哼。”
。。。
和順胡同里,陳云長剛和劉太郎二人,將宿醉的陳乞恩和阮本興弄回了家中。
隨后,林婉兒竟是和林寶兒來了家中一趟,說是聽聞了《且借二兩墨》要來看看到底是誰作的?
陳云長本來打算隨便指定一個老頭了,反正這二老頭都在外面宣稱是他們兩寫的,自己也懶的計較了,畢竟這兩老頭還為這詩的歸屬權(quán)當(dāng)街毆斗了一番,僅管這兩老頭大概率是喝多了的緣故,但陳云長還是不敢去拆臺啊,萬一這兩老頭哪天又喝醉了找他毆斗一番呢?
可隨后竟還來了幾個東廠的番子,劉太郎見多識廣一下就認(rèn)了出來。當(dāng)這些兇神惡煞表明來意,陳云長怕此事還有什么其它的麻煩,就說了是自己胡亂所作。而來的東廠番子聽完后就徑直離去了。
“這又是什么情況?”陳云長剛才還擔(dān)心昨天隨口念的《且借人間二兩墨》會不會涉及什么-文字獄之類的,可這赫赫有名的東廠番子竟是只問了何人所作便離開了。
劉太郎此時還不曾知道什么《且借人間二兩墨》是什么:“云哥兒,什么情況?這東廠的番子竟來此問這個?”
“云哥兒真是你作的?”林婉兒一臉驚喜的看著陳云長:“我姐姐今日在墨香苑聽了這詩就驚為天人呢!”
林寶兒也是一臉不相信的看著陳云長:“云弟弟還真是真人不露相,不想你倒是有幾分才華。到叫姐姐刮目相看了,有沒有興趣同姐姐去墨池苑見見京城的諸多才子佳人?”
“別,林姐姐小弟只是隨口念的打油詩,登不得大雅。”陳云長可不想做什么文人騷客,估計整個和順胡同里,也就林寶兒和阮從文那小子喜歡這些膩膩歪歪的詩詞了。另外二個老登不能算進去,僅管估計這兩位老登很想,可估計像墨池苑那等京城才子佳人云集的高級場所不可能接收這兩貨。。。
林寶兒似乎還想拉攏一番:“云弟弟先不要拒絕,不如與姐姐先去看看如何?”
正待陳云長想再次表明自己的時候
“圣旨到!”
屋外的胡同里又傳來一聲尖細(xì)的太監(jiān)傳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