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這個長著一張圓臉碧衣的小丫鬟,不禁生出幾分憐愛。
我揉揉對方的腦袋,“小蓮,這種話以后不要再提了,以后王公公就是我的夫君了,你也要自己小心,禍從口出懂嗎?”
小蓮一臉委屈的瞧著我,眼里滿是不舍的眼淚。
在齊妃眼里,比起不能人道來說,暴虐成性可能是他最小的一個缺點了吧。
曾幾何時,齊妃也是這樣躲在我懷里怯怯的叫我姐姐。
“梧秋姐姐,等我有一天得了勢,我一定替你除了奴籍,讓你自由!”
彼時的我太過于天真,竟被幾句童言戲耍的奔波了半生。
縱使滿院的春色也壓不住我哀默心死的孤寂。
我與王釗的親事是半夜進行的。
本來宮女與太監做對食就是違背天理的事情,如我們這般求了恩典的更是少數。
我蓋著紅色的蓋頭,被人從里屋扶了出來,耳邊是小蓮壓抑的啜泣聲。
我拍拍對方的手:“別哭,讓娘娘知道了不好?!?
小蓮聽罷果然止住了眼淚,這門婚事是齊妃和皇上指婚的,現在哭等于給齊妃找晦氣。
“王釗,今天是你和梧秋成親的大喜日子,梧秋從小就跟著本宮,我待梧秋親如姐妹,你可要好好待她。”
齊妃看著王釗客套的說了幾句場面話。
王釗臉上無半分迎親的喜色,半晌, 他才沉聲開口:“多謝娘娘成全!”
“好了,你們的親事也不便張揚,今天便由我送送你們,你將梧秋接走吧?!?
王釗的表情一臉嚴肅,不知道還以為他也是被迫成親的。
我感受著牽著我的人由小蓮變成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王釗的指腹上是一層薄繭。
太監配宮女,本就是腌臜戶,現在倒是湊了一對。
暗中有不少人嘲笑我。
曾經我為齊妃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也得罪了不少人,這些人巴不得對我落井下石。
王釗牽我的手指收緊,我有些吃痛,回過神來。
齊妃身邊一個婆子開口:“吉時已到,新人行禮!”
王釗牽著我一起在紅色的蒲團上跪下,對著齊妃跪地一拜。
“禮成!”
“奴婢多謝齊妃娘娘恩典!”
我猛然提高了音量, 將一旁的王釗都驚了一跳。
自頭頂傳來齊香蓮遲疑的聲音:“好,好,快走吧,莫誤了吉時?!?
她語氣很急迫,像是在驅趕什么臟東西,我在蓋頭底下,肆意嘲諷。
“不知道王公公娶我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和王釗回到他的廡房,我便將蓋頭扯下來,坐在凳子上。
取過桌上的合巹酒,我自顧的倒了滿杯獨自喝了下去,我不覺得王釗真的會和我喝這合巹酒。
我仰頭瞇著眼,語氣中含了幾分醉意,“王公公娶我總不會是真的欽慕于我吧?”
王釗還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娘子說笑了,我娶你,自是欽慕你已久?!?
我看著他的面癱臉,他伺候皇上的時候也是如此倨傲嗎?
聽他說欽慕于我,不覺有幾分可笑,不過齊妃有一句話算是說對了。
嫁給王釗,確實不算辱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