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來了，我的孩子。”前方傳來一道渾厚的男低音。

李塞疑惑地看向四周，這里的風景很是熟悉，除了大了一些，和自己的蟲巢別無二致。

至于那個聲音也很是熟悉，因為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聽到的第一個聲音。

“不是錄音？”他疑惑的問道。

“當然不是。”主宰回答的很是迅速，而且它的語氣似乎很歡快。

剛才聲音并不是靈能回響，而是聲帶震動發出的能用耳朵聽見的聲音。

聲音的來源是前方的一個規則的圓形大坑，坑里被各種各樣肉體組織所填滿，一個眼球狀的結構位于圓的中心。

“那么你找我來是想告訴我什么？”

如此大規模的蟲群遷移，必然是以他為目標的，與其拐彎抹角瞎扯一大堆，不如直接問出來。

似乎在思考，短暫的沉默過后，主宰緩緩開口。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這對于你一個鄉下的貴族很難理解吧？”

“確實難以理解……”

他不理解的不是什么所謂的異世界生物，而是它居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來源。

還沒等他問出來，主宰就繼續之前的講述。

“我本是深淵之中的惡魔領主……”

這大大超出了李塞的預料，他還以為對方和他一樣是從地球穿越過來的。

至于惡魔，在學院的書籍中有著詳細的記載。

與守序的魔鬼不同，惡魔是一群典型的混亂邪惡生物，就如同熵增一般，致力于把整個宇宙拖入無盡的混亂當中。

混亂和守序有著根源性的差異，尤其對于魔鬼和惡魔之間，因此它們在九獄的第一層——阿佛納斯進行著永無休止的血戰。

深淵層層疊疊，幾乎有著無限的層數，居住在里面的惡魔外貌差異也極大，其中出現有著蟲子樣貌的也不足為奇。

只是深淵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很難出現足以容納惡魔領主出入的通道，只是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

“有一天，一道巨大的能量光束突然從天而降，轟穿了星界與物質位面的晶壁，也轟穿了物質位面與深淵之間的晶壁。”

“這……”李塞無比震驚。

所謂的“晶壁”其實就是位面之間的分隔，只是個名字而已，就算不叫這個也會有其他指代相同的名詞。

而這里的星界其實就是宇宙，據他所知，與地球的暢通無阻不同，這個世界陸地通往宇宙的路程上有晶壁阻擋。

魔法或者說靈能側的帝國，致力于對位面的探索，而偏向于科技側的帝國則傾向于對宇宙的探索。

硬要說的話其實也沒有高下之分，只不過一個是深度優先一個是廣度優先罷了。

他沒有親眼見過，不知道強行打穿晶壁需要怎樣的能量級別，至少這個世界的最強者應該不行吧，或許達到“神”那個級別有機會。

“缺口除了使得我獲得了進入物質位面的通道，還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物品……

一個核心。”

“它的功能很簡單，就是將我們的思維彼此串聯。”

“單單這一點就使我和我的族群獲得了征服世界的強大力量。”

它說出這話的時候滿是驕傲。

“那么為什么結果和預想的有差別呢？”李塞適時地潑了盆冷水。

它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覺得異蟲和人類有什么區別？心靈上還是肉體上？”

“什么意思？”李塞顯然沒想到它會這樣問，但是他還是認真地思考后問道，“難道有什么相同之處嗎？”

“肉體上，我完全可以用分裂池造出一個和人類外貌形狀完全相同的異蟲。心靈上，人類的智識很大程度受到環境的影響，其他種族的生物完全可以比人像人。”

“所以你想表達什么？”李塞完全不理解他這么說的意圖。

“我的意思是，我在征服的過程中失去了方向……

我本來是惡魔領主，本能使我不斷地殺戮擴張，把混亂帶向全宇宙。

但我此時已經作為蟲群的主宰，在不斷的同化過程中，我不可避免地接收到了各種各樣的思維。我無法棄它們而不顧，因為我們是同一個個體。

我開始逐漸對自己的身份產生質疑，對自己的目標產生質疑。

你是由人類轉變而來，我想問問你把自己當成了什么？”

它的話讓李塞陷入了思考。

主宰并沒有在自己的思維上施加任何限制，自己嚴格意義上講和人類沒有任何差別。

“所以你才設置了一些阻隔？”

“是的。”

主宰的回答毫無意外，難怪自己無法與種群無法達成真正意義上的心靈交互。

半晌過后，李塞緩緩開口。

“哦，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主宰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這蟲奸，受死吧！”

李塞說著拔出腰間的法劍。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答案嗎？”主宰笑了，它的笑聲中帶著釋然。

它并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當然也沒有反抗的意思。

它的弱點就是暴露在外的眼睛狀構造，智力沒有問題的話一眼就能看出來。

剖開眼睛來看，里面有半個機械球體，切面分開的手法很是精妙，顯然前任主宰沒少對它研究。

握著這個尚有余溫的半球體，他對著前任主宰的殘骸輕輕說道：“那個冠軍已經是我作為人類的終點，而現在，我即是蟲群。”

此時，巢穴之外突然傳來了無序而嘈雜的聲音。

失去了主宰意志的束縛，剛才排列整齊的蟲群重新變回了混亂邪惡的惡魔。

它們彼此廝殺，進行著無休無止的戰爭。

雖然李塞可以憑借手中的核心中止這場動亂，但是淘汰其中的弱者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所以他準備先等待一會兒。

趁此間隙，他還可以稍微思考一下。

他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剛才主宰的敘述只是在他的視角中，事實并不一定完全如他所說。

前世《星際爭霸》的劇情中，星靈由一種叫做“卡拉”的東西相互連接，使他們能感知到彼此之間的情緒。

但是，有一個邪神“埃蒙”通過反而通過卡拉，滲透并控制星靈。因此存活下來的星靈切斷了這種鏈接。

一個個體的思維想改變也沒那么容易，有什么東西在暗中操控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