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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奇怪!沒問題?

夜色漸深,莊子里靜悄悄的,燭火搖曳,漸次將息,一切都緩緩沉入了黑暗里,隱隱有鼾聲四起,牛聲低鳴。

我躺在床上,心里亂糟糟的,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閉上眼,柳姐兒那嬌滴滴的模樣和她頭破血流的慘狀在我的眼前交替出現(xiàn)。

“哎,真是造孽啊。”

我心中感嘆。

不知不覺間,雞鳴破曉,已是五更天了,窗外烏云密布,雷聲陣陣。

燕兒點(diǎn)著燈,輕輕地推門而入。

“咦,姑娘怎么起了?”

她將油燈放置在燈罩里,合上門,暖了爐子,屋子里一點(diǎn)點(diǎn)地溫?zé)崃似饋怼?

我從被子里伸出頭,瞇著眼睛,看著燕兒在屋內(nèi)前前后后地忙碌著,心下沒來由地生出了幾分躁意。

“沒睡著,昨夜聽外頭吵吵鬧鬧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嗎?”

“昨夜?”

燕兒停下了手中的活計(jì),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隨后從衣櫥中翻出了一件水紅色的繡花襖子,輕輕地蓋在我的身上,緩緩說道:

“聽說是莊子上走水了。姑娘聽見的嘈雜聲,只怕是婆子們?cè)趽浠鹉亍!?

“哦?”

我眉心微蹙:

“只是走水了嗎?”

“嗯。”

燕兒點(diǎn)點(diǎn)頭:

“方才去后廚取水時(shí),聽到婆子們說昨夜庫房里起了火,撲了好一陣子才撲滅呢。”

“除此之外,還有說什么其他的嗎?”

我漫不經(jīng)心地追問道。

“沒有呢。”

燕兒略感疑惑地望向我,問道:

“姑娘,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探詢嗎?”

我搖頭苦笑,心下暗忖:

“看來昨夜柳姐兒之事,實(shí)被付管家壓下來了。”

于是,便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又問道:

“那可有傷著什么人?燒壞什么東西嗎?”

燕兒擰著眉,搖了搖頭:

“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今早沒有聽婆子們說起呢。”

“嗯。”

我點(diǎn)點(diǎn)頭,想來一時(shí)半會(huì)兒問不出個(gè)所以然來,便順手拽了拽襖子。可即便如此,仍感覺到屋子里透著絲絲涼風(fēng),便吩咐燕兒去把窗戶關(guān)嚴(yán)實(shí)。

“不知道怎么了,這屋子里總感覺透著風(fēng),涼颼颼的。”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氣,又在被褥里挪了挪。

“姑娘,您應(yīng)該是餓了,小廚房里燉了豆沙湯丸,我去端來可好?”

燕兒關(guān)緊窗戶,轉(zhuǎn)過頭望向我,語氣溫吞地說著:

“今日霜降,天寒得緊,再過些時(shí)日便要入冬了。您昨夜就沒吃東西。如今既是醒了,不如吃點(diǎn)兒再睡,可好?不然,回頭寒了胃,鵲兒姐知道了,又該罵我了。”

她嘟著嘴,可憐兮兮地瞅著我。

聽她這么說,我倒覺得或許的確是餓了,不禁點(diǎn)頭應(yīng)道:

“嗯,好吧。”

說著,我費(fèi)力地從床上挪開被子,緩緩地坐了起來。

起身之時(shí),燕兒連忙遞上了一個(gè)手爐,里面燒著娥梨香,聞起來倒是安神,我不自覺地多聞了幾口。

燕兒默默地退了出去,片刻后,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丸,香氣撲鼻,在屋內(nèi)氤氳開來。

我接過湯碗,小小地嘗了一口,暖意漸漸從胸腹間涌起,頓覺舒坦無比。

一碗喝完,我接過燕兒遞上的帕巾,擦了擦嘴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感慨道:

“算起來,咱們這趟出來,少說應(yīng)該有一個(gè)月了呢。”

燕兒收了碗,站在一旁,輕聲和道:

“是呀,姑娘,咱們?cè)诼飞献吡诵∈欤×舜蟀雮€(gè)月,后來在莊子上又調(diào)理了一段日子,林林總總算起來是得有一個(gè)月了呢。”

“嗯。”

我點(diǎn)點(diǎn)頭,沉思了少許,又問道:

“今日,應(yīng)該是從莊子上往府里運(yùn)碳的日子了吧?”

“今日嗎?”

經(jīng)我這么一說,燕兒沉吟了片刻,驚呼道:

“是,對(duì)呢!這會(huì)子,應(yīng)該正在后門裝貨!”

“好,咱們?nèi)タ纯础!?

我站起身,披上襖子,輕輕地挽了個(gè)髻,隨手取過兩把傘,便帶著燕兒朝著后門走去。

屋外大雨傾盆而下,銀絲如線,天陰沉沉得難受。

燕兒為我撐著傘,我們悄悄地站在屋角后,任由雨水急速地打在傘面上,淅瀝作響。

燕兒指了指前方,輕聲說道:

“姑娘,您看,就是他。”

我順著她指尖的方向望去……

那方額、雷公臉的模樣竟是昨夜的那個(gè)漢子!

“是他!”

我心下薄怒。

“姑娘認(rèn)得他?”

燕兒詫異地問道。

“認(rèn)得談不上,只是這世間薄情寡義的男子數(shù)他之最。”

我不屑地哼了一聲,隨手從屋角處扣下一塊木屑,指尖輕彈,撲的一聲,木屑破空而出,真奔他的背心而去。

他吃了暗勁,再加上一條腿的傷勢,幾乎無法保持平衡,身子一歪,便連人帶貨地栽倒在地上,黑乎乎的碳棒滾落了一地,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去看看。”

我與燕兒耳語了幾句。

燕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神中閃過一抹果決,只見她蓮步輕移,笑容如風(fēng):

“小哥,我見你的腿腳不便,可需要什么幫忙嗎?”

那漢子躺倒在地上,衣衫盡濕,大雨之下盡顯頹廢之態(tài)。

忽然,從身后伸出了一把小傘恰恰遮住了他頭頂上的暴雨,讓他偷得了一息喘息之氣。

他再回首一看,傘后竟是一位巧笑嫣然的美貌女子,明眸皓齒的模樣,看得他心神一蕩,不自覺地“哎喲哎喲”叫了起來。

“你的腿怎么受傷了?我扶你。”

燕兒溫柔地說著,彎下腰去,將漢子扶起,安置在車棚下休息,然后,又將地上散落的碳材慢慢拾了回來,重新碼到車上去。

做完這些后,她拍了拍手,看向漢子,柔聲細(xì)語地提醒道:

“都好啦,小哥,今日大雨,你的腿腳不便,路上可要小心些。”

她輕聲地叮囑著。

在燕兒的柔情攻勢之下,漢子早就昏了頭找不著北了,他站在車旁連連作揖道:

“是,多謝姑娘。”

說完,他竟連貨都不點(diǎn),披上蓑衣,跨上騾車,揚(yáng)鞭而去,只留下個(gè)自認(rèn)為“雄偉”的身姿,漸漸消失在雨霧中。

“可看清楚了嗎?”

等燕兒回來后,我悄聲問道。

“看清楚了,跟姑娘說的一致呢。”

她目光閃動(dòng)。

“哦?”

我擰著眉,追問道:

“都是熟碳的標(biāo)記嗎?”

“嗯,都是。”

“這……就奇怪了……”

怎么會(huì)都是熟碳呢?難道莊子上的碳沒問題?

我沉吟了半晌,想不出個(gè)所以然來,只能溫聲說道:

“咱們先回吧。”

說罷,我打起傘,徑直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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