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

姜黎醒來，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剛過七點。

他起床，洗漱完畢后拿起手機，看到‘我才不重修群’里面滿屏的信息。

昨天他的戲結束得早，所以導演讓他早早回來休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一直到凌晨才結束拍攝。

這幫家伙后半夜睡不著覺， emo上了，水了一夜群，到三點才消停。

狐貍的尾（胡磊）：對不起我是廢物。

小格格（張曉雅）：我想吃甜甜圈，甜甜圈真好吃，可是我這星期重了三斤，三斤哪！嗚嗚嗚！人生好難！

大菲真C（羅菲菲）：家人們，舔狗的痛誰懂啊？

狠人大弟（蔣燦）：我愛過一個朋友，他不愛我！

狠人大弟（蔣燦）：它

狠人大弟（蔣燦）：她

“……”

姜黎簡單看了看群消息，突然覺得這個早晨明亮了起來，為了表示自己合群，他打了個‘哈哈哈哈，笑死。’

和徐妍櫻約好9點鐘見面，時間還早，姜黎吃了個簡單的早餐，跑了半小時步，再沖澡收拾收拾房間。

出門的時候，他想了想，給徐妍櫻發了條信息：我出發了，看到請回復。

主要是姜黎怕她熬夜沒起床，把自己鴿了。

“哈~好的，好的~嗯~”

過了幾分鐘，姜黎才收到回復，這是一條語音消息，徐妍櫻甜糯中滿是慵懶的聲音顯示她剛醒，不，應該是半醒的狀態。

姜黎正猶豫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她再確定一下，就看到剛才那條語音消息被撤回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小貓比OK的表情包。

姜黎只好作罷，他乘地鐵二十分鐘到了博洋區。

約定的地點在德馨劇院，昨天沒來及問，姜黎有些疑惑怎么選在這里而不是版權局。

他站在劇院外，這家劇院是幢三層的混凝土建筑，外面貼著絳紅的瓷磚，宏偉高大，方方正正，似乎有些年頭，主體保養的很好，只有進門處的兩座石獅滿是歲月腐蝕的痕跡。

門衛是個老大爺，坐在保安亭里吃著小籠包。

“來了？遲到了呀。”大爺打量了姜黎一眼，“你到二樓咖啡館。”

姜黎看向手機，8點40分，這算哪門子遲到……等等，這大爺誰啊？自己又不認識。

不過，興許是徐妍櫻打過招呼。

“那我上去？”姜黎遲疑問道。

大爺擺了擺手，美美地喝了一大口豆汁兒。

姜黎還想說些什么，只見大爺又往嘴里塞了一根油條，似乎沒工夫理自己。他只好進入劇院里面。

劇院整體裝修簡約典雅，內部空間寬敞開闊，明亮光線從四面的小窗投進，夢幻般的光影交織，姜黎感覺好像來到時光浮罅。

姜黎按照指示牌走進二樓咖啡館，這里一個人都沒有，沒有客人、沒有招待人員，柜臺上空空如也。

學姐來了？姜黎左右看看，心中疑惑。

“喝水嗎？”

大爺竟上來了，這會兒上身換了一件舊西裝，下身是秋褲，端著一個小茶壺。

看著大爺咬著壺嘴，姜黎嘴角扯了扯：“我不渴。”

“哦，叫我老高。”大爺微微頷首，“地方你也看了，咱們平時這不忙的，就是事情雜，咖啡館開放的時候，你就做招待，不開放的時候，做場務。”

姜黎聽懵了。

“忘說了，時薪30，不算高，畢竟是兼職嘛……”

老高看著姜黎，似乎在等他回應。

“大爺，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不來找工作，我等人……”

老高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漸冷：“等人？”

“沒錯……”

“那人叫徐妍櫻是吧？”

姜黎點頭。

老高臉色變了變：“我早就瞧出來你這胖小子沒安好心……現在年輕人啊，做什么不好，非要做煞筆私生粉，趕緊滾蛋，否則我叫警察！”

“確實。”姜黎深有同感，“大爺你等等，有個電話進來了。”

徐妍櫻：“你到了么？”

“學姐，你是不是認識老高？”

“高爺爺是劇院的老前輩……嗯，劇院是我的……”

……

一般來說，可以通過‘藝創網’上傳作品并很快注冊版權，但對于首次注冊版權的個人用戶，審核手續相當繁瑣，至少得要1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整套流程。

大賞節快要結束了，姜黎他們必須抓緊時間提交材料。

好在有一種方式能最大限度地簡化版權登記手續，那就是找家文化公司當信任關聯方。

而徐妍櫻名下這家‘德馨劇院文化’公司，正好能起到作用。

徐妍櫻不是一個人到的，她還聯系了公證處的律師過來。

整個公證過程也就10分鐘。

姜黎簽完最后一份資料，整個人還處在一種懵圈加震撼的狀態，他知道學姐壕，但沒成想能壕到這個地步。

“我臉上有東西？”

被姜黎盯著，徐妍櫻忍不住摸了摸嬌俏的臉蛋疑惑問道。

有點好看……不是，有億點富有，姜黎心想。

一旁的老高蹺二郎腿坐著，仿佛看穿了姜黎的想法，笑道：“嘿，傻眼了吧，這劇院值五個億……”

“從我爺爺那繼承過來的……”徐妍櫻解釋了一句后，補充道，“我唯一的期望是不要在我手上倒閉。”

在姜黎腦海中蕩漾著‘五個億啊五個億’的時候，只聽老高對學姐潑冷水道：“那很難，你怕是忘了，現階段一月虧兩百個W。”

被拆臺的徐妍櫻噘起嘴：“高爺爺你這月獎金沒了！”

“別啊，你看我臺上演戲，臺下看門，容易么？”老高吹胡子瞪眼，發著牢騷，“我還面試臨時工，話說回來，這人真不好招，我今天又被放鴿子了。”

姜黎點頭：“所以你以為我是面試來著。”

“怎么樣？要不要來打工，就算是臨時工，也有機會登臺表演的。”徐妍櫻眨了一下眼睛。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還真可以。

姜黎摸著下巴，他現在還在上學，沒有經濟來源，找個兼職不說掙多少錢，起碼有個基本保障。

而且學姐是老板。

沒別的意思，主要覺得她靠譜。

落魄時候，揮手就借兩萬給自己的人，能不靠譜么？

還有一點也很關鍵，他想當演員，在劇院工作的熏陶下，這進步力量不就有了么。

姜黎一臉認真道：“沒問題，學姐，什么時候上班？”

靠，這胖小子臉皮真厚！

老高撇撇嘴，明顯居心不良！

“那太好了！”

徐妍櫻愣住片刻，意識到姜黎沒有和自己開玩笑，笑容愈發明亮了。

“時薪30，沒商量！”老高插話道。

徐妍櫻搖搖頭：“50吧，高爺爺，姜黎是我的學弟……他要是能上臺表演，到時候加到200。”

老高翻了個大白眼，這傻丫頭，到底哪個人掏錢喲！

“咳，錢不是問題，主要是能在學姐身邊進步，我最喜歡學……”姜黎差點說禿嚕嘴了，“學習進步！”

“行，高爺爺，你來安排……”徐妍櫻捂嘴打著哈欠，“我困死，得睡個回籠覺。”

徐妍櫻走了，姜黎才注意到她是穿棉絨絨的兔子拖鞋過來的。

老高咬著茶壺嘴，起身道：“來，先辦員工證。”

姜黎跟在他后面。

員工證到手，姜黎就一個人熟悉這個地方。

他越逛越心驚，這劇院太TM大了，里面各種劇院服務還挺多的，就是不對外開放，因為一點人氣都沒有。

這光電費就得不少錢吧？

逛了一圈后，姜黎稍微能理解老高提到的。

一個月虧200個W……

只能說學姐太有實力。

姜黎走到一個健身房，只見玻璃門緊閉，里面燈倒開著。

墻上寫著員工專用。

姜黎心想這不巧了么，在這里當臨時工還能有免費健身的場所，不比外面辦卡強一百倍？

他刷員工證進去，里面依然是空蕩蕩的……不對，有人在鍛煉。

一個四十來歲、戴墨鏡的壯漢正在做臥推。

“嚯，80公斤！”

姜黎看了杠鈴片上的重量，饒有興致地在旁邊觀賞。

壯漢沒說話，臥推加快了一些，上下舉了差不多10個，估計就是這人的一組動作。

他背心里裸露發達的胸肌仿佛要炸開了一般，力量感十足。

男人快速做了第二組。

這老哥真猛！姜黎心里驚嘆。

壯漢還沒停下，開始做第三組，不過動作緩慢，明顯吃力。

又一組完成，姜黎沒想到這老哥來勁了一般，似乎還要繼續，舉著杠鈴。

然而遲遲不見他做動作，反而雙臂原來越彎曲，微微打顫。

“嗯？該不會力竭了吧？”

舉著80公斤的玩意，力竭可不是小事，姜黎見情況不對，也不多想，一個箭步上前搭手。

兩人合力把杠鈴放下。

“謝謝。”壯漢坐在健身椅上，喘著粗氣。

姜黎：“不客氣。”

壯漢：“舊的保護杠壞了，新的還沒到。”

姜黎：“有時候一個人健身還挺危險的。”

“嗯……”

“我是新來的。”

“嗯……”

姜黎一開始還以為這老哥態度冷淡，聊了幾句后，他就發現了，老哥原來是個極端社恐！

怪不得，剛才那種情況也不吱聲，寧愿自己挺過去。

就……挺有意思的。姜黎心想還是給人家留點空間，社恐可太不容易了。

“那我走了。”姜黎說。

壯漢點點頭：“以后……常來……我教你健身。”

姜黎擺手走出健身房。

他在走廊遇到了老高。

姜黎對老高笑道：“沒想到咱們劇院還有健身達人！”

“你遇到德柱啦？”老高神色莫名地看著姜黎，“德柱啥都好，就是愛一個人待著。”

姜黎點頭：“社恐嘛，我知道的！”

那你知不知道德柱姓徐，是小徐的老爸？老高笑了笑，這是劇院的一個小秘密，只有老幾位知道。

沒人會說，因為要是大家都知道了，徐德柱恐怕要被獻殷勤的小年輕們煩死。

……

健身房里，徐德柱給妻子俞飛秋發了一條消息：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今天差點無了。

俞飛秋：驚恐表情。

徐德柱繼續打字：事情是這樣的……

俞飛秋：那你有沒有好好謝人家？

徐德柱：不知道做什么，老虎撓頭表情。

俞飛秋：小朋友叫什么？

徐德柱：員工證上有寫，‘姜黎’。

俞飛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