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兵馬司自建立以來，就一直有人手不足的情況，而大陳又妖魔四起，因此不得不放棄在縣，鎮一脈設立鎮魔兵馬司，而轉為將基礎斬妖功法布告天下的折中之策?！?

張義明再度呷上一口茶，緩緩說道。

“實際上，就算是江寧州，鎮魔兵馬司都時常有人手不足的情況。”

妖魔肆虐，加之人手緊張，導致了陳留縣的各種亂象。

李長生也抿上一口茶：“那...朝廷的對策，就只有大范圍散布基礎武學這樣簡單？”

他自然知道，當今皇帝年號楚留，年輕時尚勵精圖治，設下鎮魔兵馬司和各種良政以制衡貪墨和鎮壓越發恐怖的妖亂。

然而朝中大臣，特別是國師發動的所謂“國本之爭”，大大傷了這位年輕帝王的心。

自此之后，楚留帝一連怠政二十年，以這樣的行為來表露自己的不滿。

楚留怠政之后，他早年的勤政雖被保留，可鎮魔兵馬司和其身后的朝廷清流始終受到國師一脈打壓，多年來越發難以維持。

這也是鎮魔兵馬司人手不足的另一個原因。

“倒不是只有這一個辦法，我鎮魔兵馬司雖然得不到朝廷大力支持，但在民間斬妖除魔，頗有些威望?！?

“各地州府的鎮魔兵馬司都以自身威望，四處發布懸賞任務，以豐厚獎勵換來江湖中人的幫助?！?

“而這些獎勵，一部分用于回扣那些江湖門派，另一部分則化作我鎮魔兵馬司的新生力量。”

這并不是什么秘密，加入鎮魔兵馬司的人，無論資質好壞，都有資格享受藥浴和九品功法，哪怕資質愚鈍，二十年也能將一個乞丐活生生堆成貫通九竅的九品武者。

也正是如此的待遇，鎮魔兵馬司才在被朝廷打壓的同時，又為很多人趨之若鶩的原因。

張義明說的不錯，困難時期，自然是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而且大陳律法，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只要斬妖除魔，便可從朝廷申請領取各種資源。

聽了這一席話，李長生的腦海中逐漸有了眉目：“看來左千戶是接了你們鎮魔兵馬司發布的懸賞之后失蹤的？”

果不其然，張義明點了點頭：“不錯，所以我說這件事和朝廷有關，但更多的...是那只樹妖?！?

樹妖？看來是八相府的樹妖姥姥了。

“那樹妖的勢力已經蔓延到半個江寧州，對她的懸賞始終不曾斷過?！睆埩x明繼續道。

“最近，金陵府鎮魔兵馬司的大人偶得一件異寶，據說可以提高結丹幾率，那位大人本身已是結丹高手，于是轉手將這件異寶作為添頭，懸賞樹妖姥姥?！?

結丹，應該是凝液之后的境界。

至于為什么那位結丹境的大人物不親自出手斃了樹妖姥姥，想必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十有八九又和鎮魔兵馬司的人力不足有關。

“所以左千戶對此寶勢在必得，果斷接下懸賞，卻出了意外？”聽完張義明的話，李長生已經對情況做出了一個基本的判斷。

“不錯。基本的情況如此，具體的，就看小友什么時候前往江寧州了?！?

張義明點點頭，將茶水喝完，又吃起了店小二端上的肴肉。

前往江寧州，李長生正有此意。

特別是在知道了這世上還有更大的妖魔，更高的境界之后。

不管是突破凝液境的機遇，還是沖擊更高境界，都只是為了在這亂世自保而已。

在陳留縣繼續茍活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已經招惹了樹妖姥姥。

自己不去找對方，對方也遲早會找上自己。

屆時，一定是不死不休。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需要前往江寧州。

“我確實有打算前往江寧州，不過這左家的事情和張大人又有什么關系？為何張大人如此上心？”李長生看著吃肴肉吃的滿嘴流油的張義明，問道。

張義明一口吞下肴肉，吸了吸手指上的油脂，笑了笑：“要知道，左家的煉丹術，據說傳自古時就已經得道飛升的烏角仙人，這神州世間獨此一術，若是落到妖魔手中......”

張義明不再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僅僅如此？”李長生感覺到對方的話沒說完。

果然，張義明取過草紙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當然，李小友這樣的香餑餑，到哪里去都有勢力爭搶，若沒有，那才是怪事。”

“提前打好關系招呼，對我鎮魔兵馬司不失為一件好事?！?

他掏出一封信件：“這封推薦信，是我寫給江寧州鎮魔兵馬司指揮使大人的，看在我的薄面上，你屆時想要什么功法亦或者好處，都可以找他?！?

這就相當于是給李長生拋下了橄欖枝。

哪怕對方并沒有加入鎮魔兵馬司，賣這樣一個人情，也是一次頗好的投資。

“既然如此，李某便笑納了?！?

鎮魔兵馬司，素以集結天下功法聞名，屆時就算自己無心加入，也能搞到些好東西。

接下來的選擇還在自己，是加入一個背靠朝廷，有編制的大勢力。

還是去江寧州那些聞名于世的宗門？

“李小友豪爽，張某還有公務，便告辭了?！睆埩x明見李長生將那封推薦信放在懷中，于是起身離去。

二人就此而散。

......

自二人會面之后，陳留縣中，一連過去五日。

五天時間，李長生將另一枚妖魔內丹給予曾念安，幫他解了身上毒素。

張義明帶來的鎮魔兵馬司人馬，也掃清了縣衙余孽。

縣令和縣丞已經身死，但依舊被拉出來當街鞭尸，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而縣衙其他與妖魔勾結之人，也是定罪的定罪，處斬的處斬。

陳留縣的縣衙，就此也就再換了一茬，算起來，也有十來個縣令被斬了。

鎮魔兵馬司還掃蕩了陳留縣周邊的大部分妖魔，令陳留縣的環境徹底一變。

當然，在更多百姓心里印象更深的，是一名李姓少年。

“爹爹，再給我講講那個李大俠的故事唄！”

午后的陳留縣郊，晾著菜干的菜棚里，孩童嚷鬧著讓菜農給講故事。

黢黑的菜農搖著折扇，敲著旱煙，開口說著李長生斬妖除魔的事跡。

小孩眼里滿是崇拜，最后意猶未盡：“爹爹，你說我能見到李大俠嗎？”

“呵呵...”菜農呵呵笑了，這樣的大人物，又如何那樣好見呢？

“娃兒，這樣的大人物我們老百姓是不能...”

“老伯，菜干怎么賣？”一聲喲呵打斷了老農的思緒，他放下旱煙袋，眼前已站著一個身著青袍的俊秀少年。

少年背劍直立，身材高大。

在他腳邊，還有一條半青半赤的細犬，搖著尾巴，伸著舌頭。

“不多，10文錢一斤?！?

李長生排出10文大錢，要了一斤菜干。

轉頭一看，小旋風正與那小孩玩得正歡。

他微微一笑，并未打擾，而是將這菜干放入身后馬車之上。

這馬車上覆著一個白棚，樣式頗為普通。

只是牽車的馬看著頗為高大。

而且渾身血色，一對豎瞳更顯妖異，四肢頗為健壯修長。

這玩意，是野外妖馬馴化而來，速度極快。

李長生乘著馬車，一吹口哨，剛剛還和小孩玩耍的小旋風飛一樣的鉆入馬車。

接著，馬車啟動，風塵仆仆的離開。

只留下小孩意猶未盡的看著遠方逐漸化作一點的馬車。

他總覺得，那條狗像極了爹爹常說的李大俠的狗，駕馬車之人的身材，也和故事里的李大俠很像。

“瓜娃兒，干啥呢？”孩童的思考被菜農打斷。

“趕緊過來幫忙！”

一聲訓斥，小孩渾身一顫，連忙跑向菜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