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繆尚并沒有覺得這是對他乃至對張楊的羞辱,甚至他長舒了一口氣,惴惴不安的心里總算放松下來。
府君總會救他的。
至少他能夠確定他在這一場戰爭中活下來了。
繆尚的確貪生,不用柏論說,繆尚就急急忙忙地讓他的軍隊主動放下武器放棄戰爭了。
主將貪生。
何況士兵。
這一場戰爭結束得十分荒謬。
荒謬得讓柏論感覺他的戰前動員全白做了。
就如同春雷一樣,只是最開始的時候聲勢浩蕩,原本以為能留下什么蕩氣回腸的傳說與結尾,結果就只是在天空中翻了一個浪,落下一道驚雷,然后就消失不見,甚至連一點痕跡也沒能留下。
但這場戰爭的過程還是如同一只幽靈一樣,一路飄零地往北傳到了袁紹耳里。
袁紹此時并不算清閑,他剛剛才勉強平定冀州,此刻正準備再重整旗鼓,與南邊的袁術再打一場。
但他還是抽出了些許時間問了一下那個對來說有點陌生的名字。
“……柏論?”
這個名字他之前聽過一次。
比如郭汜李傕作亂之時,他曾聽說是此人一人一劍地守住了長安。
當然守沒守住的影響力也沒有那么大。
漢室衰微,漢祚將終。
即便柏論守住了長安,也不能打消那些大大小小的諸侯妄想吞并四海的野心。
……原來他竟然被封為了上黨太守。
袁紹在心里想著。
“這場大戰的原因呢?”袁紹問道。
身旁一名高冠博帶的文士恭敬說道:“據說是為了一名女子。”
……哼。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袁紹聽見營帳內大大小小的將官都譏笑了一聲。
喜歡美人不稀奇。
但身為一地太守卻為了美人而發昏,這難道不可笑嗎?
“此庸人也。”
袁紹也譏笑了一聲,然后這樣評價他。
這話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
但還是有人持反對意見。
一名文士起身道:“他或許是想吞并河內,那女子不過是他開戰的借口罷了!縱然他貪戀美色,但卻未曾聽說過他因美色而投效董卓或者郭汜李傕之事。可見此人內心深沉,并不能使人小覷。”
然后又有一名文士站出來,他向袁紹行了一禮,接著高聲說道:“繆尚也不過一庸將,即便那柏懷允能戰勝繆尚,也說明不了什么。此人善夜襲,有項籍之勇。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但他畢竟勇武過人,世所罕見。若他喜愛美色,主公便以美人誘之。難道還怕他不來投效主公嗎?”
“……”
然后袁紹就很認真地想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收服柏論這個問題。
喜歡美人沒什么。這不是什么大毛病。
為了美人發昏也沒什么,只要他眼里不全只有美人,眼里還能有主君就行。
至于收服柏論之后他可以得到什么?
首先,那是一張公認的SSR的保鏢卡。有了柏論,大概袁紹這輩子都不用再擔心他的人身安全了。
其次,他還能兵不血刃的拿下上黨。
就這兩點,已經有足夠的利益驅使讓他去收服柏論。
至于柏論會不會投效他……
不好意思,這個問題他沒想過。
平心而論,他對柏論其實沒什么惡感。甚至對比起張楊,他還是更討厭張楊一些。
張楊最先扛起討董大旗,有利可圖的時候便投效他,一直到被匈奴單于劫走,袁紹都還想著出兵去救一救。
幾乎就是前后腳的時候,他又投效了以董卓為代表的長安朝廷。被董卓封為河內太守,建義將軍。
這個身份,袁紹是不認的。
更何況,如今董卓已死。由董卓親封的河內太守,這個身份朝廷也可以不認。
不管中間的過程是如何,也不用理會那位單于到底對張楊說了什么,唯一能夠清楚的一點,那就是張楊曾經是真真切切地背叛了他。
要不是他現在伸不出手,張楊又一直囤居在河內不敢出來,他早就把張楊胖揍一頓了。
至于柏論和張楊的矛盾。如果沒有外力的干擾,應該也就這樣了。
張楊交贖金,把繆尚換回來。
他原本也沒什么威儀。
從前柏論沒在的時候他就拿不下上黨,更何況現在。
但是袁紹有別的心思。
既然他不能伸出手教訓張楊,那就讓柏論來吧。
“我要推動這場戰爭。”他說。
這話一出,于是立刻就有一個謀士站出來獻策。
沮授拱手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請主公表他一個河內太守。”
有了這層身份,柏論就有了光明正大駐扎河內的理由。縱使他無此雄心,張楊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河內太守在他的身旁安穩度日。
因此這場生死存亡之戰遲早會爆發。
袁紹又看了一眼其他人,他們難得建議統一。既沒有因為要不要收服柏論而爭吵,也沒有因為沮授提出的這條策言而持反對意見。并在反對的基礎上侃侃而談為什么不能使用這條計策的原因。
這是他手下謀士最和諧的一次。
袁紹也很開心。
“善。”
他們意見統一的原因,大概還是因為那位太守出身微寒,縱然擁有河內與上黨,也不能影響大局,因此并不能讓人放在心上。
即便是他投效袁紹,也不多是一邊軍老革。
就地位而言,不能對他們產生任何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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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楊收到信的時候也很震驚。
繆尚的開戰文書和柏論寫的親筆信幾乎是前后腳送到。
前腳他知道繆尚要與柏論打仗了。
后腳他就知道繆尚打輸了。
……嗯?
這是在干什么!
一萬大軍啊!就是一萬頭豬,抓也得抓上個幾天吧!
這場戰爭爆發的原因甚至中間過程以及繆尚到底是如何輸的張楊是一點都不了解。
現在他就明白一點,還是柏論寫過來的。
他如今有繆尚和數萬俘虜。
對方要他繳納贖金,然后才能放人。除此之外,他還要賠付對方大軍的開拔之資,以及這群俘虜在他的上黨吃吃喝喝所產生的伙食費。
一想到上面的金額,張楊就心里痛得慌。
他可真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