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瑤像往常樣扎了個馬尾，穿白色的運動短衫配一條七成舊的灰色運動褲站在體育館門口。天氣炎熱，已經入伏。

新上司開著一輛銀灰色的奧迪緩緩從她身邊駛過，車停靠在露天停車場。他下車出來，從頭到腳一身名牌運動裝，那頭齊肩的頭發早在面試前就剪了，很有型地朝上梳著，像是故意酷給誰看。

看了眼林瑤的衣著，他沒有說什么，領著這個新助理進了體育館內。林瑤原本想主動上前打聲招呼，可一見面，不自覺得拘束忸怩起來，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是好。

館內有很多健身活動，打乒乓球、打羽毛球、打網球，最里面有個健身房和室內游泳池，另一頭是家跆拳館。

“你喜歡什么運動？”他回頭看著她。

林瑤站在離他半米遠的距離。本想說都不喜歡，但話到嘴邊卻變成：“都好，但沒有特別喜歡的。”

“那我們打網球？”他準備朝室內網球那邊走去。

“哦，我覺得打乒乓球更好些。”林瑤從沒打過網球，那個運動量太大，搞不好半個小時都堅持不下來。

“也好。”他轉而朝乒乓球那邊走去，租借了一副球拍，遞給她一塊。

林瑤打乒乓球算中上水平，小時候愛玩，自從上高中就再也沒碰過。

他發球了，從發球的姿式看，也算個熟手。

幾個來回后，林瑤感覺他們旗鼓相當。因為很長時間沒有玩，開頭幾盤她不是漏球，就是出界，還好慢慢地就找回感覺，能和對方拼殺十幾個來回，幾局下來，她徹底放開了，讓對方不時地撿球。

“我們今天就打乒乓球嗎？”她邊打邊問，沒有了一開始的戒備。

他沒有回答。

一個小時后，兩個人大汗淋漓地坐下來喝水。

“你耐力還行，平時經常運動嗎？”他喝了一口水問道。

“很少。實不相瞞，乒乓球有好幾年沒碰了。”

“是嗎，可你身手很靈活。”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那可能是最近練瑜珈的原故，哦，只是瞎搞著玩。”她不大自信，對方感覺到了。

“我們去健身房如何？”

“好呀！”她微笑著，兩眼閃爍著興奮。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露出興奮地眼神。

人一旦運動起來，就不想停下來，至到累個夠。

健身房的器械林瑤都試了個遍，全是新奇古怪的玩意兒，已經有那么多的體育項目，人怎么想到發明它們出來，真是有錢沒地方花。

二個小時后，兩人一道出來。

“你會游泳嗎？”

林瑤搖搖頭。就算自己會也不想跟他一起下游泳池的。

對方帶她走出了體育館，上午就這樣過了。

他打開汽車，坐進駕駛室。當林瑤正準備打開后門時，被他叫住，指著身旁副駕駛那個位子。

“記著，以后凡是我開車，這個位子就是你的。你會開車嗎？”

林瑤搖搖頭。

“我先送你回家，給你一個小時時間換身衣服，之后我會來接你。下午得穿正裝，我有客人要見。”說到最后，他才轉過臉看她一眼，很認真。

開車把林瑤送回了家，現在連她家庭住址也知道了。

一個小時，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林瑤趕緊找好換身衣服，又急急忙忙地溜進衛生間沖澡。

半小時后，她洗完了，長發滴著水。吹風機自己從來就不用的，林瑤總覺得那些暖風不停地吹會把自己的秀發吹枯萎的。但今天時間緊迫，要改變這個習慣嗎？她猶豫著，最后她想到折中的辦法，吹個半干。這又花了五分鐘。

當工作裝換上的時候，只有十分鐘了，她窗臺往外看了眼，車還沒來，又趕緊坐在梳妝臺對著鏡子認真的化起妝來。化裝品少得可憐，除了粉和口紅就沒別的了。

“今天不一樣，既然要求正裝，那臉上也得涂點什么才像樣。”她為自己打氣，要是等上司開口提醒，怕是為時已晚。

當一切妥當時，樓下一輛銀白色汽車也駛進小區的大門。

林瑤拿起包，換上紅色高跟鞋，對父親打了個招呼，匆匆奔出家門。

父親蹣跚地走到陽臺，看見女兒進了那輛小車，納悶起來。

一進車里，林瑤對對方變化只差驚呼起來。只見上司戴著墨鏡，上身穿著深字領口的灰色線型短袖恤，脖子上掛著一根風格粗獷的銀鏈，下面穿著一條同樣灰色的高檔面料的修身褲。一條精美的皮帶不松不緊地系在他結實的腰間。除了戒指，手腕上多了一塊表，不用說這塊表應該價值不菲。整體給人的感受就是瀟灑，有品味，沒有缺憾！

他看了這位助理一眼，對那淡得不能再淡的妝容付之一笑。汽車駛出了小區。

車把他們載回了公司，午飯要在食堂吃。

新上司并沒有讓林瑤給自己打菜端飯，他跟大家一樣，排著隊打飯。出人意料，他的出現讓幾個員工驚喜交加，湊上前跟他打招呼，他卻不冷不熱。這樣的身份來食堂打飯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林瑤也被那些目光掃視著，恨不得到個洞鉆進去。還算走運，有個人見到縫隙插了進來，夾在他們人之間，林瑤緩了口氣。

他先選了個位子坐下，身為助理，林瑤并沒跟進，在他對面的桌子坐下。新上司沒說什么，偶爾朝她那邊看一眼。

林瑤注意到他在留意，是的，自己吃得不少，餐盤中的米飯堆成了小山，可以說比他還多，他在想這個問題吧。上午去體育館她能猜到，這個人喜歡健康愛運動的人，自己如果病怏怏的，他不會要這樣的助理。這會吃飯也要考察？

她管不了，飯吃了個精光。

這會兒，頭發干爽了，濃密的秀發松散開來，遮掩了她半張臉，飄逸地散落在柳條的腰間。她的頭發成了食堂第二道風景線，來往打飯或正在吃飯的人都舉目觀賞，猜想著這如瀑般的長發每天要供給多少營養才能維持如此烏亮絲滑。幾個年輕衣著前衛的女子竟朝這邊塞投來了嫉妒的眼神。哦，得抽個時間把它盤起來，太招人眼目了。林瑤一如既往地低調著。

“林小姐，十分鐘后來我辦公室。”從她身邊走過，新上司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似乎只有他有權對這如瀑的烏玉嗤之以鼻。

林瑤還沒反映過來，他已經站在電梯口了。身高跟旁人比，的確微不足道。

林瑤梳理好頭發，走進辦公室，他表情僵硬在坐在那里，看得出他心中有不滿。這多少讓林瑤忐忑不安。

新助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等著挨訓。

對方吐了一口氣，一掃僵硬的面容，示意她坐下來。

“你出門前為什么不把頭發吹干、梳好？”他心平氣和得沒有一點架子。

“我從不用吹風機，今天趕時間才吹了下，但頭發還是沒干，所以等到現在才梳。”她看著他，眼神沒有躲閃。

“如果你知道我馬上帶你去見客人，你還會這樣做嗎？”聲音婉轉富有磁性。

“要是以后經常這樣趕時間，我只好把它剪短。”她很認真地回答。

他笑著搖了搖頭，她怎么會舍得，要花多長時間才能長出一頭清秀飄逸的長發，給咔嚓掉了豈不可惜。說真的，吃飯那陣，每個人都在看她，自己心里不是滋味，她那么想出風頭，引人注目嗎？但現在她竟然說會剪掉，為了工作，哦，怎么忍心，她花了不少心思去養護頭發，天然的頭發，幾乎沒有年輕女孩會傳統得留長發卻不經燙染。如果自己點頭同意她這樣做，那就太不人道，暴殄天物。

“我這人也不喜歡趕時間，就看你做助理的會不會安排了。你能否告訴我，正裝和工作裝的區別是什么？”他不滿的不止一件。

林瑤打量下自己，這是公司發給員工的工裝，淡粉色的襯衣和過膝的短裙。

“我覺得我的衣著很正式，可以這樣穿著見客戶。”還沒等對方開口，她補充道，“正裝應該比工作裝更漂亮更有風格吧，如果公司發給我足夠多的薪水我會在這方面好好利用的。”

他明白了，眼前這個女孩不是自己通常接觸那些人，有大把的鈔票隨意買自己喜歡的名牌服飾，不過她的著裝品位實在不敢恭維，連普通的接待員都比不上，可以說她從沒在這方面花過心思。

“在我聽來是借口，這個問題先放一邊，晚點在說。對了，以后在公共場所吃飯，只要我在就得跟著我，做得到吧？”

林瑤覺得好笑，豈不是沒有一點自由了，他讓自己寸步不離，貼身女仆嗎？她沒答應。

“出門在外，我們同時代表公司的形象，身為我助理，你擅自行動，孤僻的舉動會讓人生出誤解。”他不驕不躁地給她解釋，這是出于對工作的考慮。

林瑤低頭默認了。他還算尊重人，沒有劈頭蓋臉的朝自己吼叫。

“林小姐，你英語過了幾級？”他突然用很標準的英文問她。

林瑤眨巴著眼，沒想對方考起自己英語來了。

“你英語過了幾級？”他用中文又問了一遍。

“我，”自己英語四級差十分就過了，三級水平怎么也說不出口。

“好，我明白了。”他看她漲紅著臉，放過那個話題，“我們去見客戶吧。”

說是客戶其實是他的老朋友。他們約見地點在一家茶室。他讓林瑤一個人等在店門外，自己進去了。

這是什么意思，算是對我衣著不滿的體罰？真有那么見不得人嗎？林瑤等了十分鐘后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了。她覺得自己站在那兒很傻也很丟人。是因為自己英語太差，把自己撂在這兒的，他要求真多。

大半個小時過去，林瑤產生了沖進去的想法，用腳跟跺著地面，告誡自己老實點，要不真的試用期就到此結束。腿站得酸痛，真不該穿高跟鞋來。對面馬路那頭有露天坐椅，要不是火辣辣的太陽直曬著，早跑奔過去坐那兒了。那個矮子八成兒心理有問題，明擺著折騰自己。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林瑤依舊站在原地，雙腿麻木發脹，高跟鞋里的十個腳趾頭擠得鉆心地痛，這還不算，室外氣溫很高，感覺汗毛都快被點燃，襯衣早就濕得前胸貼后背，兩眼看任何東西明晃晃地刺眼，發著白光。現在是中午兩點，熱浪一股股朝她撲來。熱鍋上的螞蟻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自己還不如螞蟻呢，真像個哨所站崗的戰士，守著不能亂動。哦，中暑暈過去得了。

有個好心的男服務員，幾次探頭叫她進屋坐著等，至少里面有冷氣吹，可都被林瑤拒絕了，因為那個家伙讓自己站在外面等，就因為他一句話，自己必須忍受煎熬。如此慘無人道的作法又在考驗自己什么。這個心機深重，沒心沒肺的小矮個！

終于，在即將虛脫的時候，矮個上司和朋友分手道別，戴著墨鏡站在她面前，大聲下令道：“把高跟鞋脫掉！”

沒聽錯吧？

他突然蹲下身，伸出她曾贊譽為鋼琴家的手，為她脫鞋！

林瑤驚慌失措，如何是好。

當她穿著絲襪赤腳站在那兒時，整個人感覺都解脫了。

很快，車開來停在了她身旁。

林瑤瘸著腿，坐進了專屬于她的坐位，正想把那雙可恨的高跟鞋拿進來，對方眼明手快一把奪過，將它拋出了窗外。鞋子就這樣被遺棄了。

“我的鞋子，你在干什么？為什么扔掉它？”她氣憤不過地責問。

“跟我一起出來，穿高跟鞋純粹是自討苦吃！”

“至少應該征得我的同意，那是我的鞋子，你想讓我打赤腳嗎？”他自己個矮，竟不讓別人穿高跟鞋，豈有此理！在高溫下站了那么長時間，還想羞辱自己不成，林瑤激動得捏緊了拳頭。

他沒有回答。幾分鐘后，車停在一家鞋店面口。他進去買了雙鞋遞給她。

她怒色瞪眼接過盒子，沒有打開，顯然還在生氣。

車又重新啟動，空調仍舊沒有開，自然降溫對她更好。他把曾用過的一瓶清涼油遞過去，可對方并不買帳。林瑤骨頭散架地癱座在位子上，臉對著窗外不理他。新上司胸口堵得發慌，應該解釋或安慰她些什么，卻找不到恰當的詞匯表達。自己向來做事講求分寸，事過不后悔，這次是個例外。

他開著車仍在想，要不是打過交道，單從外表看真會以為她是個中規中矩、老實聽話的女孩。沒有任何提醒和準備的情況下，能在攝氏三十多度高溫下穿高跟鞋站近二個小時，他斷定憑的不單單是堅強的意志力，更有可能來源于她極強的自尊心。為了得到這份工作，她心甘情愿聽命于自己，沒有一絲的嬌氣或者任性，為了工作，寧愿把自己屈居第二的位置，顧守大局。她有極大的承受力，這是從她靚麗外表看不到的，真是非常手段之非常收獲。

車又停在一家冷飲店，他進去買了一大杯涼茶外加一杯冰淇淋。似曾記得年會上，她手中杯里盛了滿滿一杯冰淇淋。算一種補償吧。他摘下了墨鏡，遞給她。

林瑤并沒急于從對方手中接過冷飲，當看到那深邃的眼神流露出不安的歉意時，她才相信他的確有后悔之心。哎，為什么偏偏買的是自己喜歡吃的冰淇淋，說真的，這份冰淇淋少說也值二百多元，這個牌子在打折時自己都舍不得買來吃。如果不接過來，他一定會隨手扔掉。一番思量，她終于伸出了手，把涼茶放一邊，挖著冰淇淋大口大口吃起來。

“你原諒我了？”他終于能開口說話了。

“哼，我算是領教了。試用期一完，你再這樣對我，我可不依不饒。還有，今后跟你出門，打死我也不穿高跟鞋！”她看了眼剛買的鞋，手中的勺子沒有停。

沒想到一杯冰淇淋就得到她的原諒，還有率真的一面！

“今天的事都做完了，離下班還有些時間，做些什么好呢？”他自言自語道。

林瑤沒理睬，誰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林瑤，我們去逛街怎么樣？”他沒再稱呼她為‘林小姐’，而是把她視作可以親近的人，那口吻極像對熟悉的朋友。

“腳累，不想。”她拒絕了，發現這個上司角色轉換得真快，想法和作法也非常離譜，真是個怪人。她不得不多看了他幾眼，剛才戴墨鏡十分耐看，現在也沒想像中那么難看：頭發烏黑，略有帶卷，鼻子挺直，眼神深邃，嘴唇剛毅有型，流露出果敢和堅毅。

他有些遺憾。

“這樣吧，我先試下鞋子，如果合腳，休息會就去，經理？”她第一次稱呼他，而鞋子大小的確剛好。

“別這樣叫我，稱呼我。”他不喜歡職業頭銜，似乎總在提醒他自己要盡的義務和職責。

“這是你英文名，真正姓名叫是什么？”他也應該像自己樣有個正兒八經的姓氏名誰。

“李小龍，我只在特殊場合用。”這是他給自己取的中國名字，完全沖他喜歡的功夫巨星李小龍來的。

“什么，我沒聽錯吧，李小龍！你叫李小龍？”她放下勺子，捂著嘴咯咯地笑起來。這個名字跟他太不般配了！他父親是不是想要他跟李小龍有一樣的身手呀，真是太有諷刺的意味，萬萬沒想到兒子只長到如此高的個兒。莫大的諷刺讓林瑤笑得喘不過氣，或許起名‘超人’或者‘大力水手’更有意思。她笑得拍著胸口，捂住肚子，難受得直喊肚子痛。

他知道她為什么笑，看她笑的前翻后仰，眼淚水都出來了，倒覺得她好笑，也跟著笑起來。

“行了，行了，我不能叫你李小龍，”她好不容易克制著對他說，但一提到‘李小龍’三個字，笑神經又發作了，又笑了半天。

“不行了，不行了，千萬別再提那個名字，，我叫你。”

“你音發得不準，不是‘阿文’，是[‘：]，看我的嘴型，發‘：元音時，舌頭往下壓些，嘴稍稍張大點，”他親口示范給她看。

林瑤照著他說的做了好幾遍，最后他算是滿意了。

“你應該不止現在這樣。”他脫口而出，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什么樣？”林瑤不敢看他的表情，怕對方瞧不起自己。

“你對英語還感興趣，應該加把勁兒就把它掌握了。”說這話的時候他萌生了一個想法。

“談何容易！”她搖搖頭。在學識上自己跟眼前這個人不可相提并論，要能及他一半現在也不會坐在這兒了。

他沒再說什么。

坐在車里約莫二十分鐘后，驅車來到世紀商城。林瑤很少逛這個商城，這兒賣的東西貴得離譜不說，也看不出好在哪兒。

“，你要買什么？”她還沒打開車門，隨口問道。

“我是想看看我助理的穿著品味如何，你不是說有足夠多的薪水會好好利用嗎，但品味是花錢買不了的。放心，我們只是隨便看看。”他隨和一笑。

“你又在考察我？那就不必了。我投降，承認在衣著打扮上差強人意。”林瑤竟如此坦白，是的，平常買衣服總有呂小言幫著參謀。

“不過去年年會上你的著裝倒是很有點意境。”他回味的想著。

“呵呵，你希望我每次都那樣穿著嗎？那只是一年中偶爾一二次罷了。”她并沒看對方，也沒覺察到眼神里充滿著向往。

“林瑤，你現在把我當朋友就行，這跟工作沒有一點關系。讓我們帶著欣賞的眼光看那些漂亮衣服吧！你會發現每件衣服都是有生命的。回頭再告訴你，一個不被人知的小秘密。”

“關于你的？”

“恩。”

林瑤同意了，看他眼神里的聰慧睿智，暫時忽略身高的不足。

倆人一齊并肩地走進了觀光電梯，上了三樓女裝區。

林瑤挑衣服一不看牌子，二不看流行趨勢，只跟著感覺走。看中了幾件衣服，每次示意給他看時，他都搖頭。到最后，她都懶得看了。倒是越挑越來勁兒，只要他看中，都要林瑤去試穿下。林瑤一開始不大樂意，可試了兩次，鏡子里那個女孩子連自己都喜歡看，全當自娛自樂吧。

尤其是其中兩套，一套是紫色緞面的緊身上衣，配一條束高腰的黑色紗質長裙，非常迷人，高貴典雅、風姿綽約，這種浪漫復古的風格林瑤駕馭得恰當好處，耐人回味。另一套，一襲白色的抹胸衣裙款式簡潔大方，線條歡快流暢。上面抹胸是大大的荷葉邊設計，輕盈動感，下面搭配寬松的褲裙，任意隨性，穿著它走起來的感覺像是在翩翩起舞，再加上林瑤那雙明媚傳神的大眼睛，別提有多么青春嫵媚，俏皮活潑了。目光如炬地看著，內心暗暗贊嘆：噢，不會有第二個人能穿出如此俏皮可愛的味道了！為什么沒早點遇上她？這塊尚未打磨的玉石將會在自己手里展現出她最奪目的光彩。想到這兒激動不已。

“別動，讓我仔細地看看這件衣裙。”他走上前，仔細認真地看這件衣服的剪裁設計以及面料，當然這件衣服的尺寸他也沒放過。那種專注相當內行。林瑤有些無法適從，但也只得聽憑擺布地轉來轉去，舉手投足。等衣服脫下掛起的時候，他還仔細地看了下腰部和襠部的設計。確定都記下來了，拉著她從店里出來。

他竟然拉著自己的手！林瑤趕緊掙脫那雙修長的手。

“哦，對不起。”他道完歉，掏出包里的本子和筆，快速地勾勒著，涂畫著。要把剛才的記憶全轉化成圖形和數字的形式記下來。

林瑤在一旁揉搓著那只被他牽過的手，要抹去對方帶給的那種熱乎乎，有控制欲的感覺。自己心里再清楚不過，他不是有意而為，可能是被自己剛才那身白色衣裙震住了，那個表情的確表現得有些癡傻。他有理由做出這樣的表情要是換成一個高大帥氣的美男在那兒，自己也有想親密接觸的沖動。當然，這倒不是說自己有多么漂亮，而是一件合身的衣服的確有讓人產生巨大的變化，正如所謂三分長相七分打扮，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刮目相看。之前認為心機城府是他成熟的標志，工作上如此。而真正的謙和隨性才是他對待生活和身邊人的態度，或許他根本就沒有自己所想的那么怪，那么不可親近。別忘了他的內心一直受到藝術的滋潤。氣質流露出的溫文爾雅同他性格的堅定自信，相得益彰。他沒有被自己的才智表現得不可一世，對顯而易見的缺憾持一種理智的矜持。換作是擁有一個正常個子，如身高一米八，那就不好說了。

“這就是你的小秘密？”林瑤湊上前看他本子勾勒的時裝設計圖。

他并沒有回答，直到他認為完成了，把東西全放進包里時，才抬頭對她抱以熾熱一笑。

正是這份熾熱灼燒到了她，林瑤趕緊調開了臉，再遲一步恐怕整個人都會被吞沒掉。

熾熱是從他埋藏心底沉睡已久的火山爆發出來的！激情四射的熾熱巖漿要把目光所及之處全盡融化。

沒有了目標，那份熾熱蕩然無存！一聲嘆息，爆發的火山口被沉封了下去，依舊埋藏在心底深處某個地方。徑自朝前電梯方向走去。

林瑤被遺留在那兒，活生生完好無損地佇立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