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一下，我叫樂邀歸，你呢，叫什么名字？”

“柷央央……”

“聽不見大點聲。”

“柷央央。”

“沒吃飯么，還是聽不見。”

“柷央央！大壞蛋！”

“什么？！柷央央是大壞蛋？！”

“你是壞蛋你是壞蛋樂邀歸是大壞蛋！！”

少年少女在客棧對坐，大眼瞪小眼，本來還在忐忑的柷央央更是被氣的臉色通紅，這時候倒是不社恐了，那架勢恨不得上來給樂邀歸兩拳。

“說吧，你怎么還在這。”

“唔……我……唔……”

“嗯？”

“唔！我、我想要謝謝你！”

柷央央快要嚇壞了。

樂邀歸已經成功的在她心里變成了比之前那個可怕的人類修道者還要恐怖的存在。

畢竟他是敢拔劍刺向那人的存在。

當然，另一方面也得益于明明之前還覺得他善良又帥氣的替她求饒，結果剛醒來就是一幅兇惡的表情……

他會不會突然也給央央一劍，央央要不要還手呢……畢竟這大壞蛋還救了央央的性命，還能寫那么好聽的詩，長得又那么好看……

柷央央覺得自己可能還不了手，想到自己肯定會被這個壞蛋欺負，頓時又委屈了起來。

眼淚婆娑，頭又快低到了自己的腳尖。

“謝我做什么？”

“救、救了央央……”

“那就不用了”

樂邀歸忽然收斂了玩笑的臉色，嚴肅的模樣讓柷央央一顫。

“把兜帽放下來。”

“唔…不……好吧……”

柷央央本不想聽他的話，可是看到他兇兇的表情，怕他忽然又欺負自己，頓時軟了下來。

雖然不情愿，但是她還是小心翼翼的把帽子放了下來，露出了她那標志性的雙角。

那是她與人類最明顯的區別，每當她露出這雙角的時候，都會被人類用各種負面的目光所審視。

她想要低下頭藏起來，可是眼前的書生又沒說讓她停下。

央央為什么要聽他的話呀！

不行不行，不聽他的話肯定又要兇、又要嫌棄央央了！

他肯定會嫌棄你的，你可是長著角的怪人！

不會的不會的，他都那樣幫助自己了，肯定也不會嫌棄自己的！

心里的兩個小人在打架，柷央央實在是忍不住了，才悄悄的抬頭撇了一眼。

于是她從書生的眼光里看出了復雜的情緒，有憐憫，有驚奇，有欣賞，有惋惜……唯獨沒有每次都讓她如坐針氈的惡意的視線。

那是一道怎么樣的目光，溫暖而又溫柔，像是陽光。

柷央央有點舍不得這樣的視線，忍不住盯著入了神，直到那道幾乎讓她貪婪的目光變換著，重回了她熟悉的平靜。

樂邀歸盯著這角看了有一會兒，想要開口，而僅僅只是這樣的動作，就讓柷央央一顫，似乎意識到了他打算說些什么，目光里涌現彷徨的恐懼。

“你快些離開吧，最好會森林或者深山里面去，人類的世界不歡迎你，這一次又我幫你，那下一次呢，誰還會站出來？”

樂邀歸還是說了出來。

“……”柷央央愣了一會，軟軟糯糯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更小聲了，“你嫌棄央央了？”

“未曾。”

“那你覺得央央是妖，所以要趕央央走？”

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眼眶中的淚水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也不是。”

“那你……那你……嗚……”

終于再也忍不住了，柷央央說不出話來，把她從萬丈深淵里親手拉出來的那道光，似乎也要再次把她推回去。

如果一直待在黑暗中本沒有錯，可她明明已經見識過溫暖了啊……

少女的哭泣一時讓樂邀歸無所適從，說真的，他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

上一次見到女孩子哭還是樂云瑤成婚的那晚，他就緊張的說不出來了。

這一次面對柷央央，他同樣還是手足無措。

“誒誒，你怎么哭了！”

“嗚哇！！”

結果不說還好，一問哭聲頓時更大了。

“那個…那個你先別哭了，我們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嗚哇嗚哇！！”

少女的哭聲過于穿透性，結果隔壁房間傳來了怒吼。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再吵宰了你！”

“……”

柷央央與樂邀歸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說你非要跟著我干啥呢，我可是壞人。”

樂邀歸無奈，看著還在不停吸鼻子的女孩，他嘆了口氣。

“嗚哇，你不是，你是大壞蛋！”

“這兩個有什么區別嗎？？”樂邀歸被氣笑了，“再說了，我們目的地都不一樣，我要北上去書院，你也跟著嗎？”

“嗯！央央其實也要去書院！”

“哦，其實我剛才說錯了，我要去的是更北邊的大炎國。”

“誒？？那、那央央其實要去的也是大炎國……”

“你這明顯就是現改的吧！”

“嗚嗚……”

眼瞅著又要哭泣，就連一旁一直在吃瓜的龍有志這時候都不得不幫忙說了兩句。

“樂小兄弟啊，你就讓她跟著吧，你昏迷了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來都是這姑娘在照顧你，一路上任勞任怨的，直到你剛醒，甚至躲門外都不敢見你……”龍有志嘆了口氣，“實在不行，等到了地方，再給她找個好的地方安頓不就行了？”

龍有志沒有說謊，他是真見到了這女孩在樂邀歸昏迷期間對他的照顧，即使有人想著趁少年虛弱搜搜有沒有破鏡詩的時候，柷央央都會站出來露出自己的獠牙和角，兇狠的盯著對方。

想到這里龍有志又有些沉默，怪不得都說書生多情總吸引些漂亮女子，以前他還不信覺得是人杜撰的結果，如今看來，如果有人悍不畏死的替他說句公道話，他說不定也會……和對方拜了把子。

“哎。”樂邀歸無奈，轉頭對著柷央央說道，“我是凡人，你看我沒什么本事，如果你遇到危險，我保護不了你。”

“央央不需要保護！央央可以保護壞…保護你！”

“……”

就這遇見厲害點的人就嚇得腿軟的模樣，還保護他？

樂邀歸沒有揭穿小女孩的心思，但他估摸著如果自己真的把她丟下，按照她這智商，半天就得變成失足少女。

“那我們得說好，等我到了要去的地方，我們就得分開了，你要回屬于妖的地方行不行？”

“唔，央央想……”

“嗯？”

樂邀歸眉頭一皺。

“噫！央央沒意見！央央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