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慕容他們不一樣。調皮歸調皮,社會上的事我不參與。
那時,興仁一中剛合并完,有了初中部,學生就特別多。沒事我就寫詩畫畫,深受全校同學崇拜。
經常會有同學來找我,求我給他們畫畫。這其中也不乏因為貪玩而糊里糊涂加入幫派的學生。一般不忙的時候,我都會同意。
興仁一中沒有校刊。閑得無聊,我便創辦了一個叫“崢嶸”的文學社,出版的期刊叫《青春潮》。后來,我們收到很多的投稿,便從中甄選優秀的詩詞、散文和小說發表出來。
我組織各個班級擅長寫作和畫畫的同學加入文學社。慢慢地,文學社的人越來越多,漸漸擴展到興仁縣城的其他學校,甚至引起了一些社會人士的關注。
他們都向《青春潮》投稿,就連我們學校一位文學造詣比較高的語文老師也發來稿件支持。沒想到我創辦的《青春潮》會有這樣的影響力,這件事讓我嘚瑟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的社員發展到了 500多人,比慕容他們搞幫派的總人數還多。
雖然創辦的時候是心血來潮,但是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我也想讓它更正式一些。我挑選了十幾個業務骨干,給他們分配了職務,什么副總編、采編、記者之類。社員每月要交 10塊錢的會費,一到周末,我們就請報社的老師來一中的階梯教室,給社員們講解寫作技巧。
有時候我還組織郊游,去離縣城不遠的地方。有一次,我們去了大橋河水泥廠邊上一個叫月亮河的地方采風。我記得那是一個霧蒙蒙的初秋的清晨,穿過月亮河的寨子,紅彤彤的太陽就從云層里慢慢爬了出來,在升騰的云霧里,朦朦朧朧的,像一個熟透了的大柿子。我們都很興奮,在濕漉漉的鄉間小路上歡呼雀躍,奔向蔭蔭垂柳的小河灘。待云霧散開后,太陽便照亮了月亮河,收割完的水稻田里,堆起了一些高高低低的草垛,偶爾會飛過幾只白色的鳥兒。在大片的田壩中央,蜿蜒的河水緩緩流過,陽光在水面上閃著耀眼的光芒,能看到清澈的小河里奇形怪狀的鵝卵石和野生的魚兒。
我們找了一片干燥的河灘坐下來,玩一些游戲。中午就在一旁支起了小鍋,煮上我們從城里帶來的食物。我把我剛學會的吉他拿出來,背著它站在河邊的柳樹下,輕輕地撥動琴弦,任由額前的碎發擋住我的視線。微風吹過,撩起了我的衣角。我青澀的歌聲從空曠的河灘飄向遠方,誰也不知道,這些歌我是唱給西貝的。
正當中午的時候,頭頂上的太陽特別地曬。膽大的女生跟我們在河邊拍打著水,最后都尖聲叫著跳進了河里。我們的經費除了用來請老師講課、郊游,剩下的就用來辦刊物。刊物是用手抄的,由于印刷特別麻煩,就做成了雙月刊。限于篇幅,以及良性的競爭,更是提高了大家的創作水準和激情。
《青春潮》的封面和內文版式都是我和社員們一起動手設計的,跟辦黑板報一樣,小心翼翼地計算著每篇的字數和尺寸。有的文章尾頁留有很長的空白,我們便在上面配上精致的插畫,顯得很有品味。
那時,興仁縣城沒有電腦打印機,我們就跑到離學校不遠的印刷廠,跟他們談好價格和要求后,便一起動手,用特制的鋼筆把稿件一個字一個字地刻在專用的印刷紙上。
我們站在一旁興奮地看著,在滾動油墨的機器上,一張張書頁印了出來。迫不及待地等機器切割完印刷好的紙頁后,再細細地檢查頁碼和順序,裝訂完畢,我們的期刊就算真正的誕生了。捧著飄著墨香的《青春潮》,我們都很激動和興奮。看著各自沾著墨汁的臉,大家都忍不住開心地笑了。
第一本自制的刊物印刷出來后,在興仁的各所學校里引起不小的轟動。每次上學放學,都會遇到很多同學向我打招呼:社長好!
十多個文學社的骨干成員驕傲地跟在我身后,很是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