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騎士的決意（下）

“請恕在下拒絕，公爵大人，在下想要趁此機會多做一些訓練?！彬T士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公爵的邀請。

艾麗察覺到騎士對凡的疏遠，她移開視線，嘆了口氣。

少女原本打算以此為契機，將公爵和騎士之間的關系拉近，但事與愿違，因為凡拙劣的表現，似乎引起了反效果。

但是凡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騎士的疏遠，他依舊不依不饒的糾纏著騎士。

“我只是想請你嘗嘗我喜歡的點心，別客氣呀，上次你請我吃點心，所以這次換我請回你，沒什么可害羞的，走吧走吧?！狈瞾淼津T士的身后，用力推著他，騎士為了避免弄傷背后的公爵，不得不半推半就的向休息室走去。

訓練場邊的休息室里。

那里，凡平日里喜歡的小點心已然準備齊全。

“來來來，利昂，別客氣，嘗嘗看這個?！?

被凡的熱情打敗，騎士小小的嘗了一口。

松軟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擴散，但那并不是騎士平日里喜歡的口味。

不過，看著眼前的公爵大人狼吞虎咽的將點心消滅干凈，不知為何，就讓人產生了一種點心真的很好吃的認同感，令騎士不知不覺之間也將自己面前的點心消滅干凈。

“哼哼，如此簡單就被我收買了，利昂.安.哈特也不過如此?！狈驳哪樕蠏炱鹆岁幹\得逞的笑容。

雖然直接將心中的謀劃說出來是一大敗筆，不過凡難得有了拉攏部下的自覺，想到這點，艾麗西亞多少有了一絲欣慰。

能夠看到公爵大人的成長，哪怕只有一點，也是值得欣慰的。

“既然已經被我收買，那么接下來老老實實的聽我的話，讓我度過一個悠閑的下午吧，偷懶萬歲！！”

不，這個人沒有成長，一點都沒有。

更致命的是他依舊將這句話說了出來，而坐在不遠處的騎士顯然不可能耳背到聽不見近在咫尺的話語。

因此，當凡消滅了盤子里最后的點心之后，騎士一臉嚴肅的打破了他的那點小心思。

“公爵大人，請接著訓練吧?！?

“哈？”凡一愣。

“在下既然接受了這份差事，就絕不會手下留情?！?

騎士肅然而立，一本正經的說道。

“怎么可以這樣！我已經累了，所以要休息！”

“半吊子的訓練毫無意義，公爵大人，作為您的臨時教練，我有義務督促您完成今天的訓練。”

“讓適合的人做適合的事情才是世間的正理，仔細想想，我是公爵，根本就不需要武力，打仗的事情原本就應該交給你們這些騎士來做，所以我就算變強了也毫無意義嘛?！?

“不存在毫無意義的變強，就算是公爵大人，也有不得不上戰斗的時候?！?

兩人漸漸陷入了爭執，這不是一個好兆頭，眼看著騎士的忠誠度又要再降新低，艾麗西亞湊到了凡的耳邊，小聲說道：“凡，如果不愿意繼續訓練的話，就要回去工作咯?！?

“等……等等，不是說好了要讓我出來活動的么？”果然，公爵大人立刻就慌張了。

“真遺憾，是你自己放棄了活動的時間?！卑愇鱽喌恼f道：“停止訓練的話就開始工作，否則就請按照騎士大人的要求繼續訓練，凡，你想選擇哪個？”

凡反復衡量著工作和訓練到底哪一個比較麻煩，最終苦惱的詢問：“難道就不可以選擇第三個選項么？就是睡午覺的那個?！?

“你認為呢？”

“嗚咕……”那是失敗者的悲鳴。

利昂并不是笨蛋，他當然能看出那邊的打算。

老實說他并不反感主動和自己拉近關系的公爵，他認為能夠使用手段獲取部下的忠誠，這是作為上位者的一種能力體現，但從現在的情形看來，此刻發生的一切顯然并非出自公爵的本意，現在的公爵任性，懶散，毫無主見，這才是令騎士最為不滿的地方。

自己所效忠的，就是這樣的人么？

利昂將這份不滿帶到了訓練場上。

“要使用腰部的力量?！?

“揮劍要有力，軟綿綿的可不行。”

“太用力了，這樣只會傷到自己！”

“要配合步伐，胡亂走動的話會讓敵人有可趁之機。”

“站起來，大人，還有最后的200劍?！?

“請你振作一點，公爵大人，這只是木劍??！”

不滿的騎士拼命的操練著公爵。

“利昂，我恨你！?。。　庇柧殘隼飩鞒隽私^望的慘叫聲。

夕陽西下……

“嘎……嘎……嘎……”

凡像一具尸體一樣躺在訓練場的地上，只剩下喘氣的份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崩簽橐惶斓挠柧殑澫铝诵葜狗?

“差點死掉……”從地上傳來微弱的聲音。證明公爵大人似乎依舊在生。

“請容在下先行告退?！?

利昂轉身，打算離開，就在此刻，從他的背后傳來了叫喊聲。

“看我的必殺技，突刺抗劍??！”

利昂微微移動步伐，輕松的閃過了從背后而來的偷襲。

“咦？哎哎哎？！”收不住腳的凡踉踉蹌蹌的向前沖了幾步，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花了一整天時間學會的超必殺竟然不管用？！”凡驚愕。

“像這樣的基礎訓練在下每天都做，從4歲起持續了15年。如果大人能夠持續數年不間斷的訓練，或許還有些許的可能性刺中我吧?！?

“這樣啊……好像稍微有點難度……”凡干笑了幾聲。

騎士頓了一頓，然后忍不住詢問。

“大人，請恕在下無禮，您曾經說公爵不需要武力，打仗的事情交給騎士來做，那么，作為公爵，您認為自己該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該做的事……”凡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不就是坐在我的王座上看你們的工作報告么？對了，順便還有吃喝玩樂?！?

“是這樣么？或許吧……”

騎士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落寞，他自嘲的笑了笑。

“不管怎么樣，利昂，今天謝謝你陪我玩那么久?！狈驳穆曇舸驍嗔蓑T士的各種思緒。

“？？”利昂一愣，他滿以為被自己狠狠操練的公爵理應對自己心懷不滿，先前的那一句【我恨你】就是最好的佐證。

“雖然覺得很累，好像要垮掉一樣，不過我真的很開心?！狈驳哪樕下冻隽藸N爛的令利昂無法直視的笑容。

“平常除了艾麗之外，很少有人陪我玩那么久，每個人都公爵公爵的叫個不停，要不就是老老實實的不吭聲，真是無趣?！?

“利昂，你跟他們果然是不同的，能夠得到你的效忠實在是太好了?！?

“下次有機會的話還要一起玩，就這樣說定了??！”

“不過最好不要像今天這樣激烈，否則我大概真的會死掉?！?

“啊，對了，之前說恨你的那些話，那是亂說的，我并不討厭你?！?

“相反，我很喜歡利昂哦！！”

公爵喋喋不休的說道，看得出他真的很高興，臉上掛著滿滿的笑容，那是擅長欺瞞玩弄權術之悲決計無法擁有的純粹的笑顏。

那疲倦但發自內心的笑臉，對于此刻騎士而言，是一次沉重的鞭撻。

心中的罪惡感漸漸擴大。

騎士正直的靈魂正在接受拷問。

注視著艾麗西亞扶著因為運動過度而疲軟到站不起來的少年，聽著從那邊傳來的：“凡，你的話太失禮了，對騎士大人不能說喜歡，應該說尊敬才對?！薄笆裁绰铮惸愣始擅矗糠判陌?，艾麗才是最喜歡的，利昂還要差一點。”這樣的對話，騎士陷入了自我厭惡。

真正愚昧的人，是我……

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不是也經常做蠢事么？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四處找人決斗，以正義的名義做各種荒唐事，不斷傷害他人，再大一點之后，因為被父親的威名所束縛，總是想要擺脫一切桎梏，離家出走，當一名自由的傭兵，完成屠龍偉業，最終成為名震大陸的英雄……

擅自將期望中【公爵大人】的影子強加到他的身上，單方面的期許，單方面的失望，單方面的惡意，騎士從來沒有如同此刻一般感受到自己的幼稚，從來沒有如同此刻一般感覺到自身的愚昧。

原來自己才是最無法被原諒的那個人。

“我到底在做什么？不是已經宣誓效忠了么？”騎士緊握著雙手。

“如果公爵大人并不是在下所期許的那樣，那么就以在下的忠言勸諫他，以在下的力量輔佐他，以在下的信念支持他，以在下的努力，幫助他成為真正的強者，這才一名真正的騎士應該做的事情。”

“僅僅只是因為所效忠的領主和自己期許的有所不同，就產生了不臣之心，這就是如今的利昂.安.哈特真正的樣子么？”

“多么的……墮落啊?！?

在無人的訓練場，騎士的雙手緊緊握拳。

心中的誓言，再一次變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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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小劇場：

“艾麗，有一個問題無論如何都想要請你回答?！?

“你想問什么？”

“你的紙扇，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

“當然是使用白紙?！?

“如果是這樣的話……”凡一臉古怪的說道：“為什么我從來沒有在大陸的任何地方看到過這種白紙呢？到哪里都只能找到坑爹的羊皮紙和更加坑爹的莎草紙?！?

“……”

少女沉默。

接著她刷的一聲抽出了紙扇。

“你要干什么？”

凡條件反射的連連后退。

“毀滅證物?！?

“所謂的證物是指我么？！”

“你是證人?！?

“所以要連我一起毀滅嗎？！”

“您多心了?！?

少女瞥了凡一眼，然后落寞的望著手中愛用的武器。

“哦哦哦！！”發現要被毀滅的似乎不是自己，凡松了口氣：“終于要跟這玩意說再見了么？該死的紙扇，給我消失在歷史的角落里，永遠都不要出現了??！”

少女幽幽的嘆了口氣，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故意要說給凡聽：“還是要改用馬鞭么？塞拉小姐曾經提到過的那種雞毛撣子似乎也不錯?！?

雖然不太明白雞毛撣子是什么，但凡本能的覺得那是一種殺傷力不下于馬鞭的邪惡之物。

“等等！挨打的人是我，最低限度，我要有權利選擇打我的武器吧?。　狈惨荒槺叩恼f道。

“你希望我使用什么？”

“比如說胸部怎么樣？最近不是又變大了么？已經變成真正的兇器了吧！”

“啪！??！”迎著那個傻瓜一般笑臉的，是一如既往的白光一閃。

………………

之后……

“沒問題，通過?！痹迂Q起了大拇指。

于是少女可以繼續使用心愛的紙扇了，真是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