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娜不是財團唯一的繼承人。”

“她的母親艾蓮娜女士，為她生下不少競爭對手。”

“她這番下獄不因為別的，正因為她幾個姐妹不愿她回去，將她陷害。”

“我和董事會的成員，將她收在這座監獄，看似是囚禁，實則是要保她奪嫡。”

“只是此事缺一份保險，須得要她留下一個孩子做質，我們才愿幫她。這事不好明說，得用些手段。”

崔女士左手持圣經，右手劃劍指，眉眼動靜，一言一行，搖頭晃腦，頗有民國文人戲臺子下面指點江山的味道。

周憐連連點頭，“我懂我懂，這是呂不韋奇貨可居的戲碼，又是送老公，又是送家產。呂不韋幫助嬴異人逃回秦國，做秦王，嬴異人把女兒嬴政留在趙國邯鄲，這是秦始皇發跡的老故事了。”

滿眼小星星，表面對這位身價幾十個小目標的長者十分崇拜。

實則心里無語到了極點。

又是扶龍，又是奪嫡，還搞奇貨可居？你們狴犴公司的人怕不是古裝劇看多了吧。

“也不算老故事，歷來財團間合縱連橫，總要讓出些東西以表誠意，質子交換就算是在如今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了。不如說，正因為是質子交換，反而省去許多麻煩。”

“等于您是把我當秦始皇趙政他爹趙姬，打算讓喬安娜懷個秦始皇，您幾個董事會的大姥，好扶持喬小姐上位，是這樣吧？”

“你總算是懂了。”

周憐問她：“那喬安娜要是沒選上我，選了別人呢？”

崔女士回答：“那也無妨，她選上誰，我見誰。”

周憐愣住。

合著崔女士只跟贏家合作，半天自己就是一個任務道具？

他弱弱地問著：“我要是沒被喬安娜選中，您對我有什么安排？”

“那就讓游戲繼續嘛，監獄里的公主又不只有喬安娜一個，你是個有福人，遇到喬安娜前就被另一位公主選中了，只不過這位有些怪癖，喜歡人夫，最愛橫刀奪愛。”

好家伙！

還有高手？

半天這不是監獄，這是座質子府？

自己不是獄警，而是呂不韋送給質子的趙姬，事情越發魔幻。

“放心吧，既然你已經被喬安娜選上，我們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夏妍會保護你的安全？”

夏妍？

周憐忙回頭看，戴著小丑面具的夏妍正擺著筆直的軍姿站在兩人面前。

崔女士向周憐介紹：“夏妍是喬小姐的發小，她父母經營的夏氏集團今年暴雷，資金緊張，她父母拿她換了十個億盤活，她現在跟我混，所以也住在監獄里，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想傳達給我，告訴夏妍就是。”

周憐哦起一張嘴，半天夏妍是這么個角色？

說白了是崔女士的手下。

崔女士起身，圣經夾在腋下，“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中午和人有約，這次就先不和你吃了。下次找個時間，請你吃法餐，如果你現在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直接跟夏妍說一聲就是，從現在起，她就是你的跟班，你有什么需求，她都會盡量滿足你。”

說完，崔女士從長椅上起身，圣經夾在腋下，準備離開。

“等一下。”

周憐把崔女士喊住。

崔女士笑著回頭。

“你還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周憐想說，我還沒打算答應你們的計劃。

崔女士已經先一步開了口，“事到如今，早不是你的個人意志能夠決定的了。”

崔女士帶著八名保鏢離開，很快，教堂里只剩下周憐和夏妍兩個。

彩窗的光線打在地板，兩人相顧無言，周憐還等她給自己一個解釋，并沒有離開。

夏妍往牧師的位置那么一坐，管風琴的鍵盤打開，圣經里的彈奏詠嘆調，她像一位引導羔羊的牧羊人，給人一種胸有成竹的穩重感。

整個教堂在肅穆中回聲陣陣。

“喬的事情，你有什么不知道，大可以問我……”

彈奏過巴赫的《耶穌受難記》后，夏妍說道：“放心，有我幫你，保準她對你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夏妍的聲音在高臺，似乎十分遙遠，卻給人一種值得信賴很可靠的感覺。

“那比賽承諾的房產和獎金怎么說？”

周憐問她，雖然崔女士不在意這些細節，認為這些錢和財產遠不如人力重要的。周憐還是蠻在意的，那可是相當于五個億，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花一個億。崔女士可以不關心，但是周憐不能。

“這些會獎勵給比賽的獲勝者。”夏妍回答。

“獲勝者？誰？難道是喬？”

“當然不是，崔女士還沒喊停，比賽還會繼續下去。這也是一種信用，期間會有很多人找你談戀愛，你只要全都回絕。這些都是你的。”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

夏妍的話讓他仿佛做夢。

要知道那可是五個億。

雖然崔女士那種竊國者，五個小目標揮揮手的事情。

但周憐還是個學生，還沒有心大到有那么大的格局。

“五個億會不會太多了點。”

夏妍說道：“當然，如果你在囚犯里遇到順眼的，那你接受對方的表白就行了。五個億的財產在收稅后，會過度到對方的名下。”

“向你投降行不行？反正現在大家是一條船上的啦，你先幫我管著。”

“不行。我是喬的發小，喬會有誤會的。”

夏妍看了看表，“算算時間，喬那邊的會議應該也結束了，你也該回去了。”

吃過午飯。

周憐離開食堂，回到喬安娜所在的房間，準備商量一下上午見到崔女士的事情。

此時，喬安娜正戴著耳機，在跑步機上跑圈，并沒有在工作。

表面看是這樣沒錯。可等到周憐走近了才發現。

她正用藍牙耳機，和幾百里外的管理層開小會，現在辦公不一定要親自到場，只要指令能傳達到就足夠了。

“市場部那邊，等一下單獨連線和我做一下匯報，別想著繼續隱瞞，好好的案子做成這樣，今年的獎金就別想了。”

喬安娜的會議比想象要復雜得多，起碼和幾十個人連線，一個人回答三個人的問題。語氣嚴厲，措辭簡練。

周憐很是驚訝，從專業化的簡短口語來看，喬安娜對業務也是十分熟悉，甚至給人一種根本就是從基層升上來的感覺。這些精明強干的表現讓周憐沒法和昨晚那個笨笨的喬安娜劃上等號。

“這個案子。你如果拿不下，也無妨，這邊也有其他安排。”

不得不說，工作時的喬安娜比以往都要有魅力得多，完全就像個標準的商業精英，職業經理人。和昨天完全不一樣。

然而，這只是暫時的。

當她看到周憐坐在沙發上看書，立馬就像是餓狼看到了綿羊，再也裝不下去了，原本和下屬談案子，忽然說道：“好了，工作到此為止，各位還沒吃午飯吧。剩下的事情，咱們下午五點喝茶的時候，再說吧。”

當她放下手機，呼吸變得急促不可控，皮膚潮紅且眼神濕潤，周憐知道她又想要了。

這女人就不能節制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