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宇晚上并沒有著急看書,作業早就在學校里搞定了,他要為明天的邀約準備一下。
明天要見的可是江州中學的校長,一個學校的最高級別領導,多少帶點官氣,再加上如果是學校里還在教書的,那味兒就更濃了。
張承宇剛進高一時遇到的第一任班主任,就有著味道極其濃烈的官腔,比給他們上課的校長還要濃烈。
他給所有學生都下了標簽,按成績來決定態度,你退步了,就淪落到他的廢品池內,懶得和你多說一句。你進步了,他就能重新撈起來,和你說人話。
不存在輔助你成才,學生的成績只是他職位的跳板,功利性極強。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運作,最后他成功的成為了濱海中學的書記。
一幫畢業多年的中年男子,開同學會時還要巴結他,因為自己的孩子以后要上高中,指不定還得請他關照。
張承宇每次看到群里的溜須拍馬,都嗤之以鼻,所以也從來不在高中群里說話。
“阿云,你出來一下。”張承宇輕輕地敲了敲寫字臺旁邊的窗戶。
烏澤云托著腮幫子的身體,突然精神了,再讀會書,他就要睡著了。
“宇哥,怎么了,去哪里玩?”
“就知道玩,好好讀書才能泡到妹子。”
“你是讓我讀言情小說學習學習?”
“……”
“說正事,你爸的酒庫里有沒有稍微好點的葡萄酒?”
烏澤云的父親,有部分業務是紅酒進口,以前也聽他吹過自己的酒多么牛逼,可惜很多人不懂之類。
2000年前,紅酒還沒在普通人之間流行開來,能買到的也基本都是進口。
“這我看不懂啊,他的酒好像大多是西班牙來的,不是法國的能好?”
“你懂什么,西班牙的酒莊也很厲害。”張承宇拍了拍他的木圓腦袋。
“晚上他們都出去了,你自己來看看?這么多酒,拿一瓶他不會知道的。”
“走,去看看。”
張承宇稍微懂一些紅酒知識,他以前有個同事,老婆是葡萄酒經銷商,每年都要去西班牙的酒莊進貨,所以經常給他們普及紅酒知識。
對于張承宇來說,紅酒就是他們南方人用來干趴對方的神器,他曾經在酒桌上跟一個小伙對瓶吹,直接把對方給整趴下。
什么結構清晰,層次豐富,單寧柔順、細致,都是偶爾用來裝逼用的術語。畢竟沒到那個階層,品酒反而顯得太裝。
就跟你一騎電驢的,讓你開一下保時捷,然后說一下體會心得一樣,能談的也就推背感。
烏澤云帶著張承宇繞到他房間后面的一個小屋,破舊的木門掛了一把簡易的鐵鎖。他從旁邊的破碗下面翻出一把鐵鑰匙,插入鐵鎖,轉動鎖芯,發出古老的咔擦聲。木門微微打開,露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進入小屋,彌漫著濃厚的橡木和陳年酒香。昏黃的燈光勉強照亮空間,映出一排排整齊擺放的酒架,每一個孔洞里都有一瓶傾斜倒置的葡萄酒,有些酒還成箱的疊放在地上,沒有空間擺放他們。
“你自己看看,除了最上面那幾瓶不能動,我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共有多少瓶。”
好家伙,怪不得拆遷了以后,他們家據說買了高檔小區,這肯定不止一處存酒的地方。
張承宇從身邊的酒架上拿下一瓶酒,VEGA SICILIA UNICO 1998,就這吧,剛到的新酒,他記得好像這酒日后身價不菲,但放現在應該不會太貴,拿出去又不失體面。
隨后又從地上的酒箱里拿起一瓶酒,填充到了空缺里。
“就它了,到時候你空了探聽下這酒多少一瓶,我給你補上。”
“嗐,補啥,你帶我去個麒麟宮就好,哈哈。”
“就知道玩,快去寫作業,我先走了。”
“好的。”烏澤云為自己摸了會魚而感到歡快。
張承宇回到家,先把酒瓶塞進了書包,他正在愁,是不是直接這樣背去學校,這打開書包的時候被人看到了,似乎不太合適。
他在房間里找合適的袋子,得先把酒瓶用報紙包起來,也能起到一個緩沖作用,再找一個袋子套一下。
翻著翻著,翻到了父母的床頭柜,拉開一看,這形狀,感覺是避孕套啊。
趕緊物歸原處,合上抽屜。
他和父母一直住在同一個屋,確實從來沒發現過異樣,當年只有這么一個房間,生活上什么都不便利。
拆遷后,奶奶把自己的房間給了張承宇一家,雖然他爸的姐妹都很和諧,并沒有明面上的爭吵,但不免心里都有想法,對他這個唯一的孫子過于照顧。
唉,錢還是老百姓要愁的第一要務,金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叮鈴鈴~~~~~”座機的聲音響起。
當年手機還未普及,自從電話不需要高額的初裝費后,他們家也拉了一條線路。
“喂?”
“喂,請問張承宇在么?”
“在你妹,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張承宇一下就聽出了陳振的聲音。
“我靠,你爸的聲音和你很像好么。”
“什么事,這么著急,還要電聯。”
“我跟你講,你明天到我家來吃飯,今天回到家,我媽看到我跟親生的一樣,一個勁的說,噢喲,這次多虧了你同學,多虧了觀世音菩薩。”
“……你難道以前是撿來的啊,說真的,明天我還真沒空。”張承宇回絕了陳振的提議。
張承宇明白,一定是醫院查出了東西,看上去也來得及,自己真是及時雨啊。
“什么情況,明天要去哪里?”
“有個阿姨請我去吃飯,我已經答應她了。”
“阿姨?你小子不會吧……怪不得現在對蘇晴都那么冷漠了,不像你作風啊。”
“滾滾滾,電話費多呢,有什么事明天聊。”
“反正又不是我交電話費,那后天吧,我跟我媽說一下,你也通報一下,領導。”
“行行行,我跟我爸說下。”
“好嘞,再見。”
張承宇掛完電話,便聽到他媽在叫,“小宇,吃飯了。”
“來了來了。”
一家人在奶奶房間的餐桌上坐下,老媽朱子君就發問了,“剛才誰打電話過來的?”
張承宇邊吃邊說,“陳振,他媽好像在試什么新菜色,明后天都要我去他們家吃飯。”
“又不在家吃飯啊,最近你好像在外面有點頻繁,注意分寸。”張文海警告了一下自己的兒子。
“知道了,爸,我有在好好學習的。。”張承宇向來不逆反,想讓他父親安心,就補了句學習的事。
“他最近是挺用功的,那你什么時候也叫陳振來我們家吃飯,不能老麻煩別人。”朱子君幫兒子說說好話。
“嗯,下次周末了我叫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