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又是一個陰雨天,傅知亭推開老宅的門時,抬起眼眸,便望見昏暗的燭光里,指尖輕輕翻過書頁,神色冷清的婦人。
他隨手關上屋門,抬腳走過去,卻只是淺短地喚了一聲:“母親?!北氵~上木制的旋轉樓梯。
“等會?!?
他聞言,頓住腳步,聽見對方幽然的聲音緩緩響起,“前天,你李阿姨家的小女兒回國,我讓你去接她,順便帶她吃個飯,你怎么沒去?”
傅知亭心底微微一哂,據他母親說,那位李小姐生得姿容嬌艷,出身名門,又知書達禮,風情萬種。
這樣堆砌的描述,他若是還不明白對方的心思,真是白活了。
“母親。”
他轉過眼眸,平靜地注視著自己這位向來高傲無比的母親,語氣低沉,卻又無比清晰。
“我有了想要攜手共度一生的心上人,她也愛我,這件事情,您不必再插手了?!?
直到他走進自己的臥室,才聽見樓下傳來遠遠的一聲響動,清晰刺耳。
“啪嗒——”
似乎是某些器皿被摔碎在地上的聲響。
云酥拎著包包,從電梯里出來,往外走時,包里忽然震動起來。
她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電話那邊是機關人員沉穩的聲音。
“云小姐,我們按照你給的提示去尋找了那個小島,找到了具體位置,不過很可惜的是……”
她的腳尖不自覺地停下來,屏息凝神。
“許易已經從那個小島上離開了,我們懷疑他的目標是你,請你最近注意安全。”
攥著手機的指尖緩緩收緊,她抬起眼眸,透過玻璃望見了傅知亭停在外邊的車,輕抿了下唇瓣。
“我知道了?!?
晚上有一場同學聚會,云酥挽著男人的臂彎走進包廂的時候,眾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
“怎么了?”自從紀圓得知這個消息之后,便盼著這一天。揚眉吐氣地瞥了坐在角落里,面色陰沉的鄭佳佳一眼,“都愣著干嘛,道喜呀。”
一干人經她提醒,反應過來,紛紛上前敬酒祝賀。
“這么多年過去,”班長眉開眼笑道,“你們又走到一起啦,真好呀?!?
“是啊是啊,我就說云酥跟傅少很般配,你們緣分深著呢。”
云酥搭在男人臂彎間的指尖不由得輕輕蜷縮起來,垂下眼睫,耳尖染上熱烈的緋色。
傅知亭向來待人疏離,敬酒不過輕抿一口,這次卻也彎起眉眼,眾人敬來的酒一一回了,眼眸一片柔意。
“失而復得,人生幸事。”
眾人說了那么多吉祥話,云酥卻只清晰地記得這一句。
的確,是她的幸事。
酒過三巡,等到散場時,眾人才發覺鄭佳佳早已不知何時離開了。云酥也被熱情的老同學起哄喝了小半杯,她卻是個沾酒倒的體質,本就暈暈乎乎的腦袋被風一吹,愈發迷糊起來。
傅知亭輕輕攙著她的肩頭,垂下眼眸低聲道:“去車上歇著吧?!?
她點了點頭,感覺自己被移動著,很快便被動作輕柔地塞進汽車后座里。
傅知亭從車上翻出來一條小毯子,替她輕輕蓋在身上。云酥垂著眼睫,臉頰蹭了蹭毛絨絨的毯子,似乎覺得舒服沉沉睡去。
男人正準備上車時,卻聽見身后傳來一道呼喚。
他轉過頭去,是大學時期關系一般般的老同學。
禮貌地跟對方寒暄幾句,對方想要攀交情的心思幾乎寫在了臉上,他心底隱約不耐,面上卻是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