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酥心尖咯噔一下,緩慢地站起身來,望向對方身后屏幕上的畫作。
這是一位新人畫手投的稿子,雖然稍顯稚嫩,但勝在畫風獨特,故事情節也很流暢,顯然值得推薦。
“我只是覺得,彌樂的構思新穎,應該給新人畫手多一點機會……”她抿了下唇瓣,還沒解釋完,就被對方尖銳的聲音打斷。
“你憑什么給別人機會?”朱姐的責問像是連珠炮一樣落下來,砸在她身上,“是因為你通過了復試,就覺得自己有鑒賞能力了?你審美有問題,市場不會為你的錯誤而買單。”
這話說得略顯重了些,會議廳里鴉雀無聲,眾人大氣也不敢出。
云酥的指尖緩緩蜷縮起來,心中倒是清醒。她知道朱姐為何對自己發難,上個星期的復試,自己通過了。
就在這時,卻聽見門口處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緩緩開口。
“朱總編的話有些重了。”
云酥抬起眼眸,望過去。
門口不知何時站著的年輕男人,西裝革履,只是那樣閑適地站著,便顯得如清風霽月。
“我們的確需要新鮮的血液,”他語氣平緩,像只是經過隨口說而已,“老牌畫手的畫風同質化嚴重,而且人們也需要新意。”
被總裁當著一眾下屬的面質駁,朱姐的臉微微一僵,替自己辯解。
“新人畫手的質量無法保證……”
“那也不能固步自封。”傅知亭留下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轉過身離開了。
朱姐的臉黑了兩天,云酥還以為她又會把怨氣發泄到自己身上,沒想到她卻突然繁忙起來,無暇顧及自己。
云酥縮在擁擠電梯的角落里,等著下樓去找人簽字。
這時,電梯門打開,有人進來,也有人急著出去。
云酥恍神間,感覺腳下被人絆了一下,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去。
“啊——”
預想之中,跟電梯墻壁之間的接觸并未發生,她跌進一個溫熱的懷抱里,鼻尖嗅到一股淡淡好聞的松竹香氣。
她怔了片刻,直到對方的指尖輕輕搭在她的手背上,似乎是一種提醒,她回過神來,往后稍退了半步。
哪怕不抬頭,云酥也能感覺到對方微微垂著,望向自己的眸光。
她輕抿了下唇,小聲道謝。
“謝謝。”對方溫柔如山泉潺潺的嗓音輕輕傳過來,低不可聞。
“不客氣。”
是兩次謝謝。云酥在心底想。
傍晚時分回到家中,手機輕響了一聲,她瞥了一眼,是紀圓在她新發的朋友圈底下評論。
紀圓:【去蘇南山了?】
她輕眨了下眼眸,好奇地回。
【怎么看出來的。】
【這個手繩,登山的情侶人手一條,你跟誰去的?】
云酥的指尖落在那兩個字上時微微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回。
【自己去的。】
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穿著白色套衫的少女感覺到搖晃的舊大巴車顛簸著停下來,也慢吞吞地睜開眼眸,下車時聽見人說,如今是C市的梅雨季節。
還要下好一段日子,才會停呢。
她顧不上打傘,攔了經過的出租車,縮進后座里,像是冷極了,攏了下外衫,顫顫巍巍地道出目的地。
“C市大學中心校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