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的考生們皆是一怔。

只因沒想到這么一個眉眼干凈的少年，會起了一個這么樸實無華、俗氣的名字。

偏偏這個名字的少年是書院入學考試的第一。

反差之下。

讓很多人都記住了這個少年。

這個眉眼干凈，身上一塵不染，可偏偏名字又是那般俗不可耐的——陳長生。

與此同時。

寧缺也在書院的錄取榜單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二百五十一——寧缺。

是的。

寧缺考上了。

哪怕他的術科測試成績稀爛。哪怕書院的一千多名考生中，只有他一個沒有開悟的考生。但他……還是通過了考試。

“這個寧缺……術科排名倒數第一，居然也能考上書院？難道他六藝成績極好？”

許多人因為第一名而注意到了陳長生。

也有不少人因為倒數第一認識了寧缺。

當發現這個寧缺居然有三科成績都是極出類拔萃的，倒也打消了不少疑慮。

但不甘心提出質疑的學子卻依舊不少。

只不過書院的教習并不搭理就是了。

也沒人會質疑書院是不是對這個叫寧缺的少年走了后門，因為……這里是書院。

是與不是，都不那么重要了。

……

……

考試結束，司徒依蘭一個人走出了書院。

好友金無彩對那個來自南晉的考生謝承運似乎頗為好感。考試結束之后便邀請這次考試出彩的幾人去了長安詩會。

司徒依蘭本也應去的。

不管是她的身份地位，還是這次考試的優異表現，她都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可自從與張臨川定親之后，她確實變了許多。

舞刀弄劍的將門虎女變得溫柔恬靜許多。

她迫不及待的想告訴張臨川這個好消息。

卻在書院外面，遇到了一個紅衣女子。

道癡——葉紅魚。

司徒依蘭不由暗自警覺起來，只因為這個道癡少女是一個集美貌與實力與一身的天才少女，各方面都讓她感到不如。

“你便是張臨川先生的未婚妻司徒依蘭？”

葉紅魚平淡的目光上下審視著司徒依蘭。

司徒依蘭很不自在。

對方的目光并不具備侵略性。可自己就是有一種一絲不掛被完全看透的感覺。

葉紅魚看了會兒，收回目光道：

“你配不上張臨川先生！”

司徒依蘭怔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配不上？你難道就配得上了？”

“我也配不上！”

葉紅魚搖頭道。

司徒依蘭皺眉，“所以你到底想表達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

葉紅魚說道。

她是覺得像張臨川這般年紀輕輕已然達到世間極限的修行者，應該是不會存在什么世俗的欲望的。可結果他卻定親了。

二年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確實很意外。

倒也不是喜歡。

就覺得這個張臨川好像與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

所以來到長安之后，便想見一見了。

也想見見這個司徒依蘭到底是一個如何貌如天仙的女子，竟讓張臨川癡迷。

看到以后，卻不免有些大失所望了。

也因此。

葉紅魚連帶著見張臨川的想法也沒了。

她轉身走入黑暗的夜色中。

看著那一抹紅色漸漸地被黑暗吞沒，司徒依蘭有些懵逼，“她到底干啥來了？”

……

擇天記。

小桔園。

莫雨姑娘的睫毛很長。

以至于有時候那長長的睫毛上會掛著幾滴水珠。

張臨川看著她睫毛上的幾滴水珠墜落入地面，碎成薄霧，散落入紅塵中。

門外。

有輕微的敲門聲響起，莫雨嘆了口氣：

“開門。”

張臨川依言而去，開門之后看到的是一個長相有些尖酸刻薄身上有著極重血腥味的中年男子，大陸三十八神將之一——

徐世績。

三十八位神將，每一位皆是強大之人。

但若徐世績只是一個普通的神將，卻也是沒有資格在深夜見到莫大姑娘的。

但是他家有一只鳳凰，那就不一樣了。

所以莫雨盡管有些不耐，所以還是見了這人。

徐世績沒想到開門后見到的不是莫大姑娘身邊的那位婆婆，而是一個陌生男子。但想到近些天來京都流傳的謠言，現在看來卻也不是空穴來風了。

單看這男子的氣質，確實讓人眼前一亮。

可一想到京都的謠言，徐世績眼中的驚艷便不自覺的化作了一抹隱晦的不屑。

雖則很淡，可張臨川捕捉到了。

他暗笑，“這個徐世績果真是個諂媚之人。”

莫雨看著與這小桔園格格不入的徐世績。

她揉著眉頭道：“我知道你的來意。”

今夜是青藤宴的第一夜。

徐世績便是主持者之一。

而他在青藤宴上看到了一個最不想看到的人。

而最最關鍵的是，他不想在青藤宴的第三夜看到這個自己不想看到的人。

所以。

徐世績來了這里。

“你家的那只鳳凰與我一直都有書信往來。這件事你不要管，我會去做。”

徐世績點點頭，轉身便走。

從進門到離去，徐世績一句話也沒說。

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看著走掉的徐世績，莫雨示意張臨川過來一些，不知為何，這人的身上有一股讓人很舒服的氣息，所以她很愿意親近。

但彼此之間，其實清清白白。

可是在京都，卻傳出了自己收了一個男寵。就養在這小桔園中供她褻玩。

張臨川走到莫雨身后。

雙手輕按她的兩邊太陽穴，莫雨口中頓時傳出舒服的呻吟，她輕聲道：“我有時候真覺得很不公平。為什么像徐世績這樣的人怎么會生出一只鳳凰出來。”

莫雨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徐世績的。

這個人之所以能名列大陸三十八神將。之所以能夠被圣后娘娘寵信重用。

不是因為這個人多么的有才干，修為有多么的強大。而只是因為他的家里有一只將來可以翱翔九天的鳳凰呀。

張臨川聞言卻是笑道：“我想宮中的平國公主也很想知道，為什么自己才是圣后娘娘唯一的女兒，怎么她卻偏偏更喜歡你。”

“這個世界啊，哪有那許多的公平啊。”

莫雨聞言，也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