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到了八月了,這幾個月來張征周邊的漢趙帝劉淵,幽州刺史王俊,冀州刺史王斌,青州刺史茍晞全都安安靜靜的,也沒有人來討伐他。
荒野一戰(zhàn),張征這個從前的無名小卒突然崛起,以五千軍兵對陣漢趙名將羯奴石勒,一戰(zhàn)盡墨石勒四萬大軍。
不是擊潰而是全殲,石勒逃回鄴城時身邊只剩下三百余騎,身邊十八騎將只有十人跟著跑了回來。
羯奴石勒曾經(jīng)帶著他的十八騎將縱橫千里,戰(zhàn)無不勝,所向無敵。
可是這一次卻遭到如此慘敗,不能不讓這周邊的各方勢力對這新崛起的張征乞活軍另眼相看。
所有人都在觀察,也都在互相提防,積蓄力量,為后面的戰(zhàn)爭做著準(zhǔn)備。
這幾個月,前來投奔張征的人絡(luò)繹不絕,前前后后已經(jīng)有五六萬人來到張征這里。
張征對這些前來投奔的都是敞開懷抱,來者不拒。
不過他們一來到張征這里用不了幾天,那些領(lǐng)頭的就發(fā)現(xiàn)自己帶來的這些手下變得和以前相比有些不一樣了。
他們的變化,這些領(lǐng)頭的人說不上來是哪里變了,時間越久變化的就越多,慢慢變得自己都不敢相認(rèn)了。
這些變化不是外貌的變化,而是一種從內(nèi)到外的變化。
反正這些領(lǐng)頭的人感覺,他們帶來的人已經(jīng)和他們不是一條心了。
那些是真心想要投奔張征的人對這種變化是毫無感覺的,因?yàn)樗麄冏约阂苍诟儭?
可是對于那些心有雜念,目的不純的人來說,這種變化是不可接受的,因?yàn)檫@意味著自己的勢力已在不知不覺之間被完全瓦解了。
而沒有了手下和勢力,那他們還能有什么作為呢?難道就這樣永遠(yuǎn)的屈居人下不成。
有的想要離開,張征也不強(qiáng)留,可是當(dāng)他們要走的時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們帶來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人再愿意跟著他們走了。
無奈之下有的只能繼續(xù)留在這里,有的只能帶著幾個死忠之人黯然離開。
其實(shí)當(dāng)這些人來到張征這里的第一天的時候就會受到這里所有人的感染。
這是一種大環(huán)境的氛圍對于小團(tuán)體和個體意識的分化瓦解和融合。
況且這些小團(tuán)體和個人還對張征他們所堅持的理想有著很深的認(rèn)同感,因?yàn)樗麄兓旧隙己蛷堈魉麄冇兄嗤某錾砗透惺堋?
他們也想著能太平,想著能有地種,有飯吃,有衣穿,有屋住。
想著能娶妻生子傳宗接代,想著孩子能夠平安的長大,想自己有一天老了能夠兒孫滿堂。
當(dāng)他們從內(nèi)心里開始接受張征他們的理想,并且把張征他們的理想也變成了自己的理想的時候,那這時他們就已經(jīng)和張征他們成為了一個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了。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在春風(fēng)化雨,潤物無聲之間發(fā)生的。
沒有什么爭執(zhí),也沒有什么刀兵兼并,只是自然而然的發(fā)生了。
很多人看不明白,但是徐惑和曹斌看的明白。
徐惑是因?yàn)楦S張征最早,最了解也最理解張征理想的人,這也是他拜張征為主公的原因。
而曹斌則是孟軻之道的信徒,孟子說民為貴,君為輕。而張征的所作所為豈不就是把民給救了出來,又給高高的舉了起來嗎。
雖然看起來是民高了,君低了,可是換個角度來說,張征把民舉了起來,那些民也都愿為張征萬死不悔,豈不也是把張征給高高的舉了起來。
這豈不正是孟子所說的:“得民心者得天下”嗎?
所以曹斌現(xiàn)在可以完全肯定自己沒有跟錯主公,因?yàn)檫@主公一定可以得天下。
而張征自己對這些則是靜觀其變,順其自然。
他自從來到這個時代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在用他的前世偶像來做樣板,不停的向著他的偶像去學(xué)習(xí),去靠近。
他的偶像,曾憑借一己之力把整個華夏民族從絕望的地獄深淵中一步步的帶回到了人世間。
他又曾一意孤行,帶領(lǐng)著他的追隨者們讓那世間的霸主俯首低頭,為此他失去一個兒子。
他用盡了他的生命,使他的族人從一個人人皆可踐踏的賤民,再次回到了世界之巔,使全人類都得仰望。
他就是要把民高高地舉起來,使他們可以遠(yuǎn)望萬里,可以昂首挺胸,可以東風(fēng)長劍破蒼穹。
至于他自己,他毫不在乎。
不停的還有人來,也有人走,不過來的多了,走的人則是寥寥幾人,顯得有些恓惶。
六七月收棉花,七八月里豆?jié)M倉,薏米也在七八月,收完薏米收麥忙。
從六月開始,張征這里幾萬人都在開始忙著收獲,除了收獲還是收獲。
從六七月開始收棉花,到七八月收黃豆,紅豆和薏米,再到八九月份收小麥。
整整又是四個月,這四個月,不只是要收獲勞作,整個軍隊(duì)也全部布防到邊境地區(qū),也讓四邊的各大勢力著實(shí)的緊張了一番。
他們也怕張征來搶糧啊。
這一年,去年底到今年初的時候下了幾場大雪,使得土地很是濕潤。
春天下完種子后又下了幾場雨,不大但是夠用了。夏天雨水也算是可以了,就連那北邊的河都寬闊了幾米,慢慢開始恢復(fù)。
今年也算是一個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年景了。
加上吳峻發(fā)動了大量的人手漚出的肥料充足。
所以今年秋天是個豐收年也就順理成章了。
當(dāng)最后一顆麥子曬干歸倉之后,說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今年肯定不會餓肚子了。
總算能在魚湯肉湯里面多加點(diǎn)面餅,也可以吃上豆腐和豆油了。
薏米煮成粥是真的好吃,和竹米都有的一比,薏米和紅小豆一起煮起來,喝完后全身都暖洋洋的。
就連那些馬匹牛羊也都能吃到豆餅麩糠了。
張含養(yǎng)的雞鴨,每天都在海邊和海鷗們爭搶著吃食。
而那大鵝則是高傲的昂起脖子,頂著它們那標(biāo)志性的大額頭,來回巡視著它們的領(lǐng)地,時不時的對著鮮嫩的水草來上一口。
春天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收了兩茬蔬菜了。張征讓人通過燒陶的窯爐弄了烘干室,每個窯爐都建了一個長長的烘干室。
所有的蔬菜,吃不完的全都烘干成了干菜,這樣烘干的蔬菜干的快,營養(yǎng)保存的相對多一些,口感也好一些。
最主要的是有了棉花,冬天時終于可以不用干草和蘆葦絮來保暖了,這棉花輕輕的,夾在麻布里是真暖和啊。
八月十五月正圓,張征弄出了月餅讓所有人都能吃上兩個,用的是紅豆泥加野蜂蜜做的餡,吃起來甜甜的,雖然不多,可是卻讓所有人都涕淚橫流,因?yàn)閺堈髡f,這是代表家人團(tuán)圓的東西,吃了它,不管是在天上地下還是人間,所有家人也就都團(tuán)圓了。
九月底麥子收完后,又開始換地播種冬小麥。
等到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時間已經(jīng)到了十月底了。
在做完了最后的工作那天,張征宣布大家休息三天,第二天晚上開始有盛大的煙火晚宴。
第二日下午,就開始準(zhǔn)備。傍晚時分,總計有十萬余人聚集在一片寬闊的土地上。
這是今年的春麥地,冬季休耕,冬麥都種到去年的黃豆地上和新開肯的土地上去了。
無數(shù)的篝火堆映出的紅光和夕陽的晚霞相映成趣,海邊的鷗鳴和大家的歡笑相互呼應(yīng)。
一口口的大鐵鍋中肉湯翻滾,一筐筐的青菜和一盆盆的肉片圍在四周,這是涮火鍋。
年初荒原之戰(zhàn)時,從石勒大營繳獲的美酒,還有張征他們用野果釀制的果酒,都搬了出來。
太陽落山了,滿地的篝火輝映著漫天的星河,所有人都在唱著自己和別人家鄉(xiāng)的歌謠,男男女女手拉著手在篝火邊不停的跳躍著,就像一群快樂的孩子。
大概九點(diǎn)多鐘的樣子,張征看了看天色,對坐在旁邊的徐惑問道:“子正,焰火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徐惑拱手答道:“啟稟主公,所有人都準(zhǔn)備好了,就等主公一聲令下,我們就能看到這漫天瑰麗的焰火了”
張征哈哈大笑到:“好,子正那就開始吧?!?
徐惑應(yīng)諾后,走出席位,來到廣場邊上,拿起了薄鐵皮卷起來做的喇叭筒,大聲喊到:“所有人注意了,焰火就要開始了”
然后有傳令兵也各自拿著大喇叭筒,開始一齊傳遞消息,玩的正開心的人們聽到喊話的聲音也都慢慢停了下來。
這時低沉的牛角號聲響起,三聲長號響過之后,在遠(yuǎn)處空地之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的焰火隊(duì)依次點(diǎn)燃了焰火桶,然后快速離開。
就在他們離開后不久,一聲巨響,一顆焰火彈像流星一樣帶著尾焰沖天而起,等到了二百余米的高空轟然炸響,一顆混合了細(xì)鐵粉,鎂石粉,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大禮花爆炸了。
頓時整個天空好像都被照亮了一般,半空之中一朵巨大的,五顏六色的火焰之花轟然盛開,美麗的讓人心醉。
大地之上,所有人都在抬著頭看著那璀璨的焰火一顆接著一顆的在空中炸響,綻放,幾乎點(diǎn)亮了整個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