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斌拜了主公后,徐惑和董大等人紛紛恭喜張征又得一大將,又恭喜曹斌尋得明主。
一眾人等進得營帳之中,落座后,曹斌說道:“主公,這里甚是荒涼,還請主公先去我那營寨之中暫時休息。
哪里雖然簡陋,但也可以讓主公和眾位兄弟們有一個溫暖的屋子以避風雪。”
張征也沒有猶豫,直接說道:“那好,我們就先去起鯤哪里休整兩日,然后回程”
在山寨的大堂內眾人齊聚一堂,各自落座,張征自坐首位,左右有徐惑、魏賀、吳峻、王愉、張含、楊震、楊雄、兀奴忽。
這一路上歸附的曹斌、董大、王慈、張簡、莫允大石也在其中。
莫允大石是鮮卑人,莫允是鮮卑古姓之一,在這河北地界已經生活了千百年了,已經和這漢人無異。
這河北地千百年來本就是胡漢雜居,已經分不清你我,各自血脈雜陳,只是姓氏不同而已。
再說張征也不是個絕對的種族主義者,他認為所有的種族戰爭都是被那些貴人們挑起來的戰爭,底層百姓之間哪里來的那么多仇恨,都是窮苦人,誰沒事總想著去打打殺殺的。
在張征的意識當中,除了兩個困居在幾個孤島上的種族是很難被教化的之外,沒有什么種族都是不可教化的。
你沒有教化好,那是因為你還不夠強大。如果你衰弱了,還想讓別人敬重你,那可能嗎?
已經吃過了晚飯,大家聚在一起喝茶談心,喝的茶是張征自己炒出來的茶葉。
他在海邊哪里有一次出去巡視,發現一座小山上有百十株茶樹,他便采了一些回來炒制,雖然茶葉已經不像春茶那樣嬌嫩了,但卻別有一番風味。
眾人喝過之后都是各有表情,徐惑、曹斌等人喝完暗自閉目回味。
王愉、吳峻喝完一臉愁眉苦臉,只有啞巴張含喝完,就在那阿巴阿巴的吐槽太苦,氣的張征說他們不知苦盡甘來的道理。
今夜談話也沒什么正題,都是想到哪里就說到哪里,從周武伐商,到春秋戰國。
從秦皇漢武到魏武揮鞭,從三國鼎立到現在的胡亂中原。
眾人時而談興高昂,時而低頭垂淚,談了許久之后,突然張征說了一句話,道:“我幼時頑劣,不識人間疾苦,跟隨先生學習時,總是說讀書之后哪里有什么用處,先生不棄我年幼無知,依然教授我學問。
直到先生快要離開我去遠行時才對我說,“你年幼,尚不知讀書之用,為師為你留下四句話,也許以后你會懂得。
讀書之人,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先生遠游之后,我依然渾渾噩噩,直到那一日從死人堆中爬了出來,才幡然醒悟,可惜先生已經不在身邊了!”
說完,張征眼中好像亦是晶瑩。
眾人聽后先是默然,但細細品味那先生留下的四局話后,具都悚然而驚。
這哪里是給一個小兒留下的臨別贈言啊,這簡直就是讀書人的萬世標準、指向、目標。
或者可以說是給世上所有人的道德、目標和理想都給畫上了一個標桿。
曹斌這時突然有點膽怯的問道:“主公,我等不知是否有幸能知曉先生尊諱呢?”
曹斌問的小心翼翼,就好像哪怕說錯了一個字都是對那先生的褻瀆似的,又好像自己小時候面對教書先生那樣,不敢有半點不敬。
張征低著頭,好像在回憶著什么,默然不語。
其實他是在想他前世的老師。
老師對他很好,可惜他不爭氣,臨畢業時,老師對他說了這四句話。
恍惚間相隔已經幾千年,再回首已不見來去人生路。
這四句話雖然是自己的老師對自己說的,但是他也不想讓自己的老師去冒這個名頭,這樣是對老師人品的玷污。
張征只能說道:“先生尊諱張、名載、字子厚,世稱橫渠先生。”
這時大堂之上,不管是不是讀過書的,全都跪拜于地,五體投地,行大禮,口中喊到:“弟子叩謝先生教誨”
這些人里,就算學問最差的張含也都跟著徐惑學習了快一年字了,他們都能聽的懂這四句話里說的是什么,也都能感受到這四句話里的力量。
這一刻,不只是原來跟隨張征的人,就連曹斌和他的那三個得力部將也都對張征衷心拜服。
沙場勇將會讓人欽佩,但是不會讓人拜服,能夠讓人真心拜服的只有那些能直指人心的東西。
而什么能直指人心,給人一條明路呢?
這四局話就能做到。
有時這就是信仰。
三天后,所有人開始南遷,張征出來時只有四百多人,回去時已經有了三千多人。
他們來時路上已經收攏了一千五六百人,曹斌這里也有八九百人,加上他自己帶著的四百多人,整個隊伍已經三千出頭了。這次回去沒有走原路,而是向西邊繞了一下。
因為董大和曹斌他們都還知道一些西邊的一些小寨子。
因此當所有人都回到海邊的時候,整個隊伍已經膨脹到了五千多人。
不管這些人是不是真的如表面般的臣服,但是至少他們表面臣服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自古人心最難測,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吧。
雖然現在張征手下只有五千多人不到六千,但是張征不急,他只想一步一個腳印的夯實自己的基礎。
不管做什么,只要基礎不牢靠,那么就算建起來了萬丈高樓,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也就會轟然坍塌。
張征他們回來的時候,楊鈺前來迎接,這一次出去了一個多月,家里倒是安安靜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各項生產也都穩步進行著。
至于這幾千人的食物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就是哪亂石灘上弄回來的幾萬匹馬的馬肉,都夠他們吃到夏天的了。
當時為了把那些馬肉都搬回來,可是費了好大的勁了,不只是弄了連串的竹爬犁,還都像是螞蟻搬家似的,一段一段的倒回來的。
那也就是在冬天,要是夏天,那些肉早就臭了。
后來為了熏這些肉都熏烤了兩個多月。
這一次回來后用不了多久就要開春了,種地是必須要做的工作,沒有糧食,什么都是白扯。
雖然張征這里可以提供幾乎無限的魚肉,但是,人總得吃糧食和蔬菜不是。
現在人力充足,馬力也充足,鋼鐵的農具也沒有問題,就連肥料都是海邊收集起來的死魚死蝦各種海雜貨砸碎了合著人畜糞便漚出來的,這肥料根本就不缺。
沒過幾天,地氣開始升騰,已經到了開墾土地的時候了,在北面的沿河兩岸所有能開墾成田地的地方都被最大程度的開墾了出來。
在北面那條河上,張征也建了兩座石頭基座的竹木橋,
在建這兩座石基橋時,誰能想到那個跟著楊鈺一起奔走,掙命逃難的石匠,竟然是個建橋高手。
春耕時候,只要不是神經有問題的君王都不會發動戰爭,因為春耕關系到自己的國運興衰。
還好這次的春耕很順利,因為有了大量的馬匹,鋼犁頭,加上張征弄出來的曲轅犁,使得耕地更深,而在漢初就出現的三腳耬車更是加快了播種的速度。
一個月后,所有能耕種的土地都已經被種上了麥子、菽(就是黃豆)、赤豆(紅小豆)、薏苡(就是薏米)、莜麥。
還有少部分地塊種植了棉花。
棉花在華夏春秋時就有了記錄,漢朝時就已經開始在一定范圍內種植了,到西晉的時候種植面積已經很大了。
這些種子都是這次張征北上時,各個投靠來的人帶來的,曹斌帶來的最多,原來張征這里只有麥種。
春耕后一個多月,麥苗都已經長了半尺來高了,看著這滿眼的綠色,張征就感到一陣陣的滿足。
這些就是生命能夠延續的基本物質,沒有他們,生命要延續就會很困難。
這時傳令兵在遠處停了馬,快速的跑了過來。
張征有嚴令,所有田地壟道不許跑馬,就是再緊急的軍情也不允許。
傳令兵跑過來后,先向張征施軍禮,然后報告說到:“啟稟主公,西南面一百余里外,發現敵騎一萬余,后方跟隨步兵兩萬五千余,總計約有四萬大軍正向我方快速前進,敵軍認旗為“石”字旗,預計兩天后到達溫泉一帶”
“知道了,你去告知其他幾位大人,然后你就先下去休息吧。”張征讓傳令兵先去通知所有管理層后就回到了山洞。
雖然現在外面有竹屋無數,但是張征還是喜歡住在這個山洞里。
他喜歡在睡覺的時候,聽那滲水處的水滴不停地滴落在小水潭里時的叮咚聲,
也喜歡洞里不管冬夏都會有的微風吹動。
張征回來沒一會,徐惑、魏賀、楊鈺、王愉、吳峻、楊震、楊雄、楊戩、兀奴忽、董大、曹斌、王慈、張簡、莫允大石等十幾員文臣武將全都齊聚在山洞之內。
張征看到這些人齊聚一堂,不免有些小小的驕傲,他來到了這個時代將將滿一年還差點。
可是手下已經文臣武將十幾員了,是個人都會有點小驕傲的。
張征先說話,道:“諸位兄弟,你們都知道了,這次來的應該是石勒本人了,一下就來了四萬多人馬,看來還是很看重我們的嗎,哈哈哈”
徐惑笑了一下道:“他們要來,那戰便就是了,如今我們也不是當初那虛弱的模樣了,看主公笑顏,當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吧。”
張征這時又是哈哈大笑到:“知我者,子正也”
隨后又狠下臉來道:“他們要來戰,那就再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們再也不敢北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