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維斯并不是出于憤怒才會選擇跟獸人硬鋼的,他清楚對方需要自己來打贏戰爭,這樣一來,那些家伙未必現在就會對他下死手。
事實也是如此,在他追上獸人的足跡并與之戰斗時,古茲一直沒有出現,全是另外兩個薩滿在跟他糾纏。
只不過光靠那兩人無法驅趕紅龍離開,不得已之下老獸人才會現身重創了他。
而這也正中了坦維斯下懷,能救出安沙是最好的結果,但打一開始他就對此不抱希望——獸人費了這么多功夫,自然不會讓他輕易得手。
他出手的目的主要有兩點。
第一表明對安沙的重視,同時也是告訴獸人——活著的豺狼人更有利用價值。
如此在事情還沒結束前,只要紅龍沒有死亡,安沙多半不會有生命危險。
第二他要示弱以敵,先通過戰斗讓獸人明白紅龍是暴躁魯莽的,吃到點虧立刻就要還回去,全然不顧雙方的實力差距。
然后借對方之手使自己受傷,這樣一來,獸人想要贏下戰場就不得不考慮承擔起更多的責任。
這是靠自污和自殘來降低他在獸人眼中的威脅程度。
受傷的紅龍不足為懼,但黑血氏族那邊怎么猜得到一頭魔法無能的紅龍身邊會跟著一個能施展治療術的精靈呢?
‘米安娜,后面就看你的發揮了。’
坦維斯從珠寶中挑出四顆魔法水晶遞給精靈,他要趕快恢復好傷勢才行,豺狼人的軍隊已經距離獸人的駐扎地不遠了。
“一天..不對,半天就好。”
米安娜不再廢話,走到角落里握著一顆晶石盤腿坐下。
這種晶石雖然能夠儲存魔力,但想要從中汲取可是件精細活,那里面的魔力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變的越發混亂,冒然吸收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反噬,傷及自身。
想要一邊戰斗一邊依靠這種手段補充狀態是不可能的,所以老獸人才會大方將部分儲備的晶石拿了出來。
在古茲看來,反正紅龍沒有魔力,用不了這東西,到時候再拿回來就好了,都不會有一點損失。
可惜對方的這份小心思終究還是落空了。
見精靈已經進入狀態,坦維斯不再關注,閉目繼續調息著身體,他擁有技能‘純愛之軀’,雖然還沒有形成專屬特質強化,但其再生能力依然比同族強上不少。
原先的傷勢可比現在恐怖多了,他也是下了血本的。
“等著吧,獸人..”
..
昏睡了整整兩夜一天,牙才醒了過來,睜眼后第一件事便是舉刀刺向虛空。
察覺到不對后,他才有空打量起四周,那熟悉的環境讓他瞬間明白自己正身處龍巢內,此時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另一側正呼呼大睡的米安娜還在這里。
牙揉了揉腦袋撐起身體,腦子里最后的記憶是那個獸人獰笑的場景,摸著胸口那道瘙癢不止的傷口,當時的劇痛似乎還留有余存,他沒想到受了那么重的傷自己竟然還能活著。
那么,安沙呢?
既然他都能活下來,那對方一定也沒事的。
抱著這樣的信念,他強忍痛楚站起,扶著崎嶇的巖壁一步一停的朝外面走去。
“是首領,首領醒了!”
負責警戒的狗頭人看見他出來,紛紛欣喜的朝這邊走來。
比起尚不成熟的狗八來,領導了氏族十多年的牙才是這些人心中真正的老大,不然當初也不會跟著對方向著未知的地域遷徙。
環視人群,牙只看見了同族的身影,內心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連忙問道:“安沙呢,她沒事吧?”
他期待著,可回應只有一片沉默。
狗頭人們相互對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們都親眼看見了那副場景——以往沉穩的首領當時就像瘋了一樣不管不顧的沖了過去,為那個豺狼人擋下致命的攻擊。
經過紅龍的數年洗腦,牙氏族整體已經煥然一新,所以他們都明白首領對那個人抱著怎樣的一種感情。
最后還是聽到動靜趕過來的狗八回答了他的問題:“首領..安沙為了掩護我們被那些獸人帶走了。”
當時來的敵人雖然精銳但人數并不多,如果豺狼人選擇獨自逃命的話,未必不能逃脫獸人的追捕。
狗八知道是狗頭人拖累了對方。
聞言牙只感覺身體的力氣好像突然被人抽空,搖晃著就要一頭栽倒下去,所幸被幾個族人托住才沒有跌倒。
“是嗎..”
牙張嘴想說些什么,嘴唇顫抖了幾下,最后只擠出兩個字來。
是嗎,原來他又一次的失信了啊,明明當初說的這么好聽,要兩個人一起走下去的,一起去看山外的世界。
但結果,自己又像以前一樣什么都做不到。
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為什么想要保護的人永遠都保護不了,為什么我是這么的弱小,為什么啊!
就因為我是個狗頭人,所以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不斷失去嗎?
失而復得,然后得而復失。
牙松開了手中一直緊握的斷刀,刀刃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抖動了幾下便不再動彈,周圍的吵鬧聲也隨之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狗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喊道:“首領,我聽主人說起過,安沙還活著,就在獸人的營地里。”
事實上,坦維斯并沒有跟他說過這些事情,這幾天,紅龍基本都在外面,只有晚上的時候才會回來。
他只是實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父親變成這個樣子,若換做是他失去了狗十六,或許也會像現在這樣消沉。
但正因為能夠設身處地的理解,狗八才選擇撒謊。
就如狗十六相信他一樣,安沙肯定也是這樣相信著牙,相信自己的英雄一定會出現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牙撲了過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抓著狗八的肩膀,“安沙還活著,她還活著..”
牙的力氣很大,抓的狗八肩膀咯咯作響,但后者沒有推開,而是堅定的說道:“嗯,她還活著。”
“是啊,首領,我也是聽到主人這么說的。”
“還有我,我也聽到了。”
“..”
原本沉默的狗頭人紛紛開口,其中的不少人都在那次突襲中失去了自己的親人,所以他們不想這個值得尊敬的首領也跟自己一樣。
別放棄,一定還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