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頓時瞳孔一縮，“大汗是說可能會有意外？”

“這倒不是，但凡文韜武略者，都應該在戰前就想好失敗后該怎么辦?！敝扉πχ呐囊蚕鹊募绨虻?。

“我明白了?！币蚕戎刂攸c頭道。

“嗯。”

朱棣重新轉過身，喝道：“點兵。”

瓦剌本就是游牧民族，這場戰爭又是以逸待勞的防守戰，所以戰前準備并不復雜。

僅僅用了兩天時間，三路大軍就全部點兵完畢。

等也先將多余的一萬七千人交到了朱棣手上后，朱棣先只安排了五十名錦衣衛當作探子深入瀚海大漠了解敵軍的動向。

不僅僅是韃靼缺糧，其實瓦剌一樣缺糧。

瓦剌的后勤保障在朱棣看來幾乎可以說是還處在萌芽狀態。

也就是幾乎沒有后勤。

而后勤保障卻是直接關系到戰爭勝負的重要因素。

朱棣沒辦法直接率領這一萬多人北上瀚海，跟韃靼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這場戰斗一旦打成曠日持久，就必然會掏空朱棣的余糧，甚至給整個瓦剌的財力都造成極大的消耗，進而更加加重瓦剌百姓身上的負擔，直接后果就是造成本就不怎么太平的瓦剌內部更加動蕩。

而且這支軍隊朱棣是打算當作奇兵來用，大軍一動，去的越早，被韃靼發現蛛絲馬跡的可能性就越大。

朱棣要的是速勝，等韃靼大軍到達居延海的同時，他就率領這支軍隊繞道到居延海北部的瀚海大漠。

到時不管韃靼采取什么樣的行動，朱棣都能率領這支大軍從后邊給予韃靼最致命的一擊。

在亦集乃西邊的一處軍營內。

“報！”

朱棣低頭仔細看著一張軍事地圖，頭也沒抬一下就出聲道：“進來?！?

哈銘披著一身大明制式的盔甲，大步從營帳外走了進來，他一直走到朱棣近處才拱手道：“大汗?！?

朱棣這才終于將視線從作戰地圖轉移到哈銘身上，見哈銘穿著大明制式的盔甲朱棣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朱棣就迅速反應過來，“何事？”

“報告大汗，剛有神鳥送來探子密報?！惫憣⒁粔K寫有字跡的特制棉布恭敬遞到朱棣面前。

神鳥是草原上特有的一種生物，比雕小，比鷹兇，渾身雪白，能飛翔九天之上，外表極為的神駿，又極難的馴服。

朱棣接過棉布看了眼，上邊只寫有七個字，‘未發現韃靼蹤跡’。

朱棣細細打量著這七個字，良久才抬頭道：“哈銘，你說脫脫不花有沒可能走的行軍路線不是瀚海？”

“這不可能，脫脫不花要到亦集乃，就只有走瀚海經居延海這一條路線。”哈銘極口否認道。

“但是算算時間，脫脫不花也該到了才對?！敝扉Π櫭嫉?。

“大汗，會不會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擱了？”哈銘冥思苦想后，說出一句他自己都覺得荒唐的話。

朱棣瞥了哈銘一眼，隨即又看向地圖，只不過這次看的不再是亦集乃北部的瀚海大漠，而是亦集乃南邊的亦不剌山。

“哈銘，你本就是草原人，對草原比我熟悉，你分析一下脫脫不花有沒有可能是走亦不剌山這條路線，直接繞到我們后方？”朱棣指著亦不剌山詢問道。

哈銘看了一眼就瘋狂搖頭道：“大汗，這絕不可能，大雪封山，走亦不剌山完全就是自尋死路，當時我們從大明過來，要是能走亦不剌山，也就不會繞道瀚海大漠了?！?

得到哈銘肯定的答案，朱棣卻沒有一絲心安的意思。

雖然從兵法上看，亦不剌山完全就是一條絕路，任何一名合格的統帥，都不會率領一支軍隊挺進連綿數百里的大雪山中，這確實是一條絕路。

但有道是兵者，詭道也。

絕路一旦若是走通了，那絕對能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

因為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會走這條路。

而在華夏歷史上就曾有人真這么干過，而且那人后來還被稱為兵仙。

朱棣隱隱有些慌，他立刻抬頭道：“哈銘，立即從錦衣衛中挑選五十名精銳，給我嚴密監視亦不剌山，那亦不剌山里有一只飛鳥飛出，都必須立刻向我稟告?！?

“不是吧？大汗真覺得脫脫不花會走亦不剌山過來？”哈銘驚訝極了。

“我也覺得不會，但萬一呢？亦集乃南面的黑水城可是完全沒有一兵一卒駐防的，但那里卻有我們幾十萬的青壯勞力，脫脫不花若是真走的亦不剌山，那我們就完了，所以不得不防?！敝扉烂C道。

哈銘還想說些什么，但朱棣卻猛的一瞪眼喝道：“快去。”

“是，大汗，末將這就去。”哈銘嚇得連忙將已經到了嘴巴邊上的話全咽了回去，一抱拳就匆匆出了營帳。

等哈銘走后，朱棣立即又盯向了地圖。

朱棣內心不斷推演，假如要是自己領兵，亦不剌山這條路究竟能不能走的通。

半響后，朱棣面色輕松的得出一個結論，如果要是他自己領兵，亦不剌山這條路根本走不通。

延綿幾百里的亦不剌山完全被大雪封鎖，大軍一日行軍速度最多不超過二十里，想徹底翻過亦不剌山至少要在大雪山上連續跋涉一個月時間。

而這一個月里，除非能夠就地補給，否則軍糧馬草都沒辦法得到任何補充。

至于就地補充？

上哪補充去？

難不成大軍勞師遠征，還能吃樹皮，啃草根不成？

若真是這樣那這一仗也不用打了。

沒任何一支軍隊能打得過一支只吃樹皮、啃草根都能凝聚在起的軍隊，那已經不是一支軍隊了，那是一團火焰。

但朱棣也沒有因此就完全無視了亦不剌山那邊的防守工作。

起碼探子是必須要派些去的。

安排好人監視亦不剌山后，朱棣又仔細的看了看地圖，在確定韃靼再也沒別的地方能夠過來后，朱棣終于放松下來。

戰前該做的一切準備與布置都做好了，要是韃靼還能夠神兵天降，直接出現在黑水城都護府內，朱棣也沒有任何的辦法，朱棣沒功夫想這些有的沒的，他還要仔細思考交戰后具體的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