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垠看著這郁郁蔥蔥的園林，雅致蜿蜒的曲水，平坦開闊的臨江平臺，眺望江面明滅的波光粼粼，天上的星光倒映下來，江面逐漸出現兩個月亮，跟天上對應著三個月亮，嚴垠倒有些佩服那個他起來。

常嫦坐到亭子里去，江風徐來，倒是十分愜意。

“他是大學畢業之后才重新追我的，那時候我正好回國，在京城偶然的機會碰到他了。他早已才華橫溢，出類拔萃，卓然不群，談吐優雅。我便重新愛上他了。”常嫦淡淡地說著，仿佛那是別人的故事，滿溢出來的溫情，讓她講不出完整的故事，只是不斷地贊美著那個他。

嚴垠陷入沉思，京城？大學畢業之后在京城邂逅？那肯定真的是另一個他了，那應該是得償所愿的他了，當然是意氣風發的他。

常嫦悠然地哼起歌來，歌詞十分風雅，竟然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這樣的詩句。

“他呢？”嚴垠最關心這個問題。

“他？”常嫦愣住了，“他死了，無緣無故地就死了。不是生病，也不是意外，好像是突然間被剝奪了生命能量，就好像是被閻王小鬼把名字從生死簿上勾掉了名字一般。借助他留下的東西，我找人研究了好多年，也沒有真正弄清楚他為何突然間就死了的原因。”

常嫦看著嚴垠，直勾勾的眼神讓嚴垠有些發怵，“這也是我來到這里的原因。”

“你這是時空旅行嗎？科技已經這么發達了嗎？”嚴垠依然不明白。

常嫦淡淡地笑了，“這只是一個游戲而已。無數的平行世界，我尋找了好多年，才找到這個相對比較完善，完整的世界，讓你自己找到突然死亡的原因。”

“突然死亡的原因？”

常嫦站起身說道，“你跟我來。你突然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你不害怕，也不沮喪。我好想體驗一次跟你慢慢變老，可惜我找了好多世界，沒有一個有機會。不是你就是我自己，總會有一個人要先出意外。我想弄明白這是為什么。”

嚴垠沉默著，他也想知道為什么，這么多世界里，自己竟然會神秘死亡？

“你能隨意去不同的世界？這是什么能力？”嚴垠驚嘆于這個。

常嫦嫣然一笑，“這個還要感謝你，讓我獲得這種神奇的能力，不過，這能力只能讓我更加孤獨，去了許多地方，都是孤家寡人。除了遇到不同的你之外，我再也無法感受到真實的情感，總是失望，無盡的失望和落寞。也許，沒有獲得這樣的能力，我一個人慢慢地老去，本來是不錯的生活。”

“你不會衰老嗎？長生不老嗎？”嚴垠更驚訝。

“你現在看到的只是我的殼，真實的我已經將近死亡了，只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老太太罷了。”常嫦嘆了一口氣，“再漂亮的外表也無法掩蓋真實的衰老，漂亮的殼只能騙一下外人，卻騙不了自己。人生在生，不過過眼云煙。”

嚴垠跟著她進了大房子，里面的裝潢極盡奢華，卻了無生氣，正如她所說，再漂亮的外表也不過是表象，永遠無法代替真實的內容。這只不過就是棟漂亮的房子，卻難以成為幸福的家。

常嫦領著嚴垠上了二樓，二樓這里寬敞的起居室，富麗堂皇，名畫古董，琳瑯滿目。

“這些本來都是你為了討好我，去全世界各地收集來的，可惜，現在它們依然光彩照人，你卻不見了。”常嫦仍然笑靨如花。

“再貴重的東西也比不上你多一秒鐘的陪伴，再奢華的生活也掩飾不了我內心無盡的空虛和寂寞，你明白嗎？在我生命的終點即將到來的歲月，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常嫦看上去很凄涼，盡管她仍然是光鮮亮麗，美麗動人。

整個氛圍有些陰森恐怖。

“人終有一死，可惜了，我當時要是跟著你一起死了，也不用多折磨這幾十年，想想真是難過。”

嚴垠想了想，“所以，你在想辦法嗎？有沒辦法？”

“就算時間可以倒流，可是我們的身體卻不會，該變老了還是要變老了。也許，該死的始終都是要死的。”常嫦打開這一扇門，門里擺滿了柜子箱子之類的東西。

常嫦打開一個箱子，里面光彩奪目，她笑著說，“這是南海的夜明珠，價值連城，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嚴垠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常嫦笑了笑，“為什么會有這些無價之寶呢？這些便是大自然的饋贈，隱藏起來的寶貝。要想穿越時空，便需要這些東西的協助。”

嚴垠驚訝，“就是用這些東西？怎么使用呢？”

常嫦瞄了一眼嚴垠說，“怎么啦？你也想去不同的世界看看嗎？”

“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常嫦淡淡地笑著說，“但是，你確定要去嗎？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說走就走的旅行哦？有些要付出的代價的。”

“代價？”

常嫦依然淡淡笑著說，“所有獲得，都必然要有付出才能平衡呀，你忘記宇宙能量守恒原則了嗎？沒有人能無緣無故地收獲。”

“代價很大嗎？”

“很大。這樣說吧，早知道是這樣的代價，我情愿不知道這些秘密。因為我自己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只能像看電影一樣看著自己犯錯，看著自己倒霉，最終該是什么樣的，還會是什么樣。”常嫦欲言又止。

嚴垠想了想，說道，“到底是什么樣的代價？竟然讓你覺得難以承受？”

“健康，壽命等等，精神狀態，你看我現在還不錯，是吧？因為穿梭不同的時空，身體必然遭受到一定的傷害。我要是不套用這個軀殼，我的身體比實際年齡要蒼老很多。你見過的，而實際上我只有不到五十歲。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精神狀態都會出問題，不同時空的景象可能出現重疊，也就是常說的精神分裂，幻覺，幻聽等等，大概就是撞鬼的狀態吧。我現在實際上是回不到我本來的世界去了，所以，我還會有朋友嗎？沒有了，我什么都沒有了，好像天天被鎖在這個無比真實的巨大影院里了，永遠也不能暫停，回到我本來的現實里去了。”

嚴垠仍然不死心，“你可以教我，我哪天想好了。我還是想嘗試一下，也許，能找到新的辦法。”

常嫦笑容漸漸消失了，神情更加落寞了，“也對。這些本來就是你的發現，也許你能用得比我好，也許你能克服許多弊病。”

常嫦湊近嚴垠耳邊把她用過的辦法告訴了他，似乎很簡單，很容易。嚴垠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記下她說的內容，認真地記下來。

常嫦打開這里的柜子和箱子，讓嚴垠都看看。這里面包羅萬象，珍珠寶石等等，都是這些自然界的寶貝，這些都是她的珍藏。

常嫦說道，“以后這里就送給你了。這房子也送給你了。錢，對我來說，現在毫無意義，也許，也許我不知道哪天就咽氣了，而你們卻不會知道我的去世，因為我本來就不存在這個世界，真正的常嫦現在還在醫院里養傷呢。”

“不管怎么樣，我會記住你的，你畢竟不是她。你跟她不一樣的。”嚴垠抓著她的手，認真地看著她。

常嫦把這么天大的秘密都告訴了他，這種恩情早已超過任何其他的了，何況還送了這房子，這房子里的這些豈止價值連城，簡直就是不能見光。

常嫦打開另一道門，里面堆得滿滿的紙箱子，她說，“這些箱子里，全部都是錢，真錢。所以，你絕對不缺錢，不必為了錢，犧牲自己任何事情，錢不值得你太大的犧牲，只能是說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金錢會跟隨你的能力大小，源源不斷地涌向你來的。”

嚴垠驚訝地發現，這些箱子跟阿芳正在做的非常相似，除了這里面的百元紙鈔不是紅色，而是藍色的之外，其他都基本上一模一樣。

這是巧合還是另一種自己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