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垠看著陳麗娟起身,把本子收到一堆書里,捧在手里,便又要走出去了。
嚴垠趕緊跟上。
陳麗娟仍然沉默著,捧著一堆書,走過走廊,卻沒直接下樓,走過平臺,到了靠近男生宿舍的這棟教學樓,站在欄桿邊,望著下面的宿舍,嘆了一口氣,她便緩緩地下樓去。
嚴垠好像透明人一般,跟著她,她眼里從來沒有嚴垠這個人似的,這種情況非常詭異。
嚴垠跟著她下了樓,她便回女生宿舍了,站在女生宿舍門口,大門竟然是敞開著,嚴垠糾結于跟不跟她上去。
陳麗娟回頭說,“嚴垠,你跟著我這么久,要不要跟我回宿舍呀?”她直視著嚴垠。
嚴垠大驚失色,說道,“麗娟,你是邀請我去你宿舍嗎?”
陳麗娟淡淡地笑著,“你敢不敢上來呢?”的確,蘭崗中學歷史上,從來沒有男生去女生宿舍的傳說,這是絕對的禁忌。
嚴垠卻要打破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穿越過來的,還有什么好忌憚呢?而且,自己有關系,大不了找校工解決問題。
嚴垠看著陳麗娟,“你要是邀請我,我就跟你上去?!北M管旁邊的保衛室里,宿管阿姨正瞇著眼打著呼嚕。
陳麗娟淡淡一笑,沒說話轉身上樓去了。
嚴垠喊醒宿管阿姨,“張姨,我要上去了。陳麗娟有事,想要我去幫她的忙?!?
宿管阿姨好像熟睡不醒一樣,又像夢囈一般,“好的,你下來跟我說一聲?!?
我的天吶,這么神奇嗎?
這樣就過關了嗎?
嚴垠三步并做兩步,往上趕,當然要去追陳麗娟,不為別的,就為搞清楚今天陳麗娟到底是什么狀況。
陳麗娟就在二樓等著,嚴垠跑上來時,她竟然恥笑,“怎么,你很著急嗎?”
一切都不能用常理來推斷了,嚴垠明白這個世界現在是詭異階段,你循規蹈矩,最終就是你吃虧。
“我著急去你宿舍看看。”嚴垠不要臉地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給陳麗娟。
“好吧,那你跟我來哦?!标慃惥贽D身,盈盈地上樓。
嚴垠決定徹底放開,便說,“你今天狀態很奇怪哦,為什么半夜三更還要去教室里呢?”
“你猜!”
嚴垠沒接話,又說,“你剛才為什么裝作沒看到我,現在又要引誘我上你宿舍呢?”
“我無聊?!?
嚴垠感覺尊嚴被懟了,于是便問,“你宿舍里住幾個人?”
“我一個人住呀。”陳麗娟上到三樓,便往走廊深處走去,幽暗的環境,那里就好像另一個天地般的幽深。
嚴垠跟著陳麗娟的步伐,發現女生宿舍的氛圍太陰冷恐怖了,到處都是奇奇怪怪的衣服,不,布片,頂多算布片,還有很多床單被罩掛著晾著。
三零七。嚴垠看著陳麗娟開了門進去的宿舍的門牌號碼。
陳麗娟打開燈,招手說,“進來坐呀?!?
陳麗娟在黃得透白的燈光下,白皙的皮膚,精致的五官顯示青春靚麗,遮著耳朵的齊平短發展示著可愛的完美女書呆子形象。
嚴垠沒猶豫太久,便直接走進去了,陳麗娟這才開心地笑了起來,笑容里蘊含著各種復雜的感情色彩,嚴垠無法一一辨別,只是這的確是真實的陳麗娟。
沒有時空錯亂,沒有時空交替,也沒有空洞的投影虛相,哪怕是坐到她的床鋪上,都那么真實,嚴還是覺得一切都太虛幻了。
陳麗娟關上門,回頭看著嚴垠說,“嚴垠,你喜歡我嗎?”
嚴垠在她關上門的時候,感覺她已經不是那個十六歲的女書呆子陳麗娟了,而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單身女漢子了。
“麗娟,你想什么呢?”
“嚴垠,我知道你從來都沒喜歡過我,是因為我太丑了嗎?所以,我為了你,我去棒國整容了,我整成跟賢姐敏姐那樣了,你一定會喜歡我的。對嗎?”
嚴垠看到的是一個玉女掌門人敏姐甚至是曠古絕世佳人賢姐的形象,心里迷糊了,這是自己的幻覺嗎?
“你怎么啦?怎么不說話呢?難道你還看不上我嗎?為什么?”陳麗娟像瘋了一樣搖晃著嚴垠。
嚴垠無語中,不知道怎么應答她的問題。
“麗娟,你本來就很好看,干嘛要去整容呢?你沒自信嗎?你從來沒跟我說過話,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你呢?你今年貴庚呀?”
“我今年二十八,不,我還是十六,我還是十六歲,你為什么就是不喜歡我呢?”陳麗娟肯定是瘋了,可是這能怪罪到自己的頭上嗎?
嚴垠嘆息,“陳麗娟,你現在還是高一學生,你干嘛想著男女情愛的問題呢?這不是你現在該想的吧?”
“不。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你干嘛不喜歡我呢?”
嚴垠愣了一下,這種時空錯亂很要命,“麗娟,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什么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陳麗娟愣住了,喃喃自語,“對呀,我是喜歡嚴垠??墒?,我喜歡他什么呢?學習成績好嗎?長得帥?還是他高冷帥呢?還是我其實是喜歡他不喜歡我自己呢?”
嚴垠沒接話,女人說話的時候,男人不插嘴,通常都不容易會犯錯。
陳麗娟愣住了好久,嚴垠淡淡地說,“麗娟,你該回去了吧?你告訴我,你是怎么來的?”
嚴垠明白,陳麗娟肯定又是一個時空錯亂了,闖進這個世界的另一個多年以后的陳麗娟。
陳麗娟終于沒有繼續愣住了,她挨著嚴垠坐了下來,說道,“嚴垠,你現在還好嗎?我看你也是過來的,你結婚了嗎?”
嚴垠看著陳麗娟,心里感嘆著,為什么她沒有表達或者暗示一下呢?要不然真的有可能在自己大學畢業那幾年,跟她好好戀愛一場,甚至是可能現在小孩都好幾歲了。
嚴垠想歸想,卻是淡淡地說,“我工作忙,還沒結婚。你告訴我,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且!聚會的時候,你都沒看過我一眼的。你們男人就是渣男,喜歡的時候,就玩玩,不喜歡了,便跟累贅一樣的丟掉。”陳麗娟好像很厭惡那次聚會。
嚴垠當然印象深刻,自己的確沒關注過她,畢竟她始終都是一個陌生人。
可是,這樣的責怪,嚴垠還是有些冤枉和受不了的。
嚴垠看著她說,“麗娟,你跟我本就不熟。你向來高冷,比常嫦還高冷,我跟你話都不多過,你干嘛把罪過都責怪到我頭上了?我跟你好像沒這么多糾葛吧?大家都成年人了,成熟一點。你現在是在做老師,就該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你所有的遭遇,跟我沒半毛錢關系,別把你碰到的渣男的罪過,都安到我頭上?!?
陳麗娟用手輕輕搭著嚴垠的肩膀,說道,“我就問一句,你有沒喜歡過我,哪怕就是一點,就是一秒鐘。告訴我,行嗎?”
嚴垠很認真地看著她說,“陳麗娟,我很認真地告訴你,我第一眼見到你,我的想法是,這個女人很適合做老婆。可惜,后來我跟你接觸不多,你我便不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一般,你的軌跡跟我的毫無交集了。所以,你今天問這個問題,我只能這樣回答。我還是想問,你到底怎么樣來到這里的?你快告訴我。”
陳麗娟認真地看著嚴垠,嘆了一口氣,面容也變了,變得蒼老,好像變到四十多歲的光景了,不再青春,不再年輕。她突然笑了,輕聲說道,“原來是這樣,真的錯過了的人,就永遠也不在了。我想后悔,可是我已經沒有機會了。你也沒有機會了,可惜。你我注定沒有緣分,再見,哦,不,永別了。我們永遠都不要再見了。我喜歡你,真的,可惜我錯了,始終,你也錯過了?!?
嚴垠有些惆悵,這算是聚會后遺癥嗎?怎么那么多感慨?你趕緊告訴我怎么切換來這個時空的,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呢!
陳麗娟好像完全沒理會嚴垠的想法,她輕輕地轉身,人已經消失了,這間宿舍里已經沒了她的存在了。嚴垠還在糾結這情況到底會偏差到哪里去,結果發現自己不是在女生宿舍三零七室里,而是,自己就站在三零七室門口。
嚴垠想罵人,這陳麗娟為何不多說幾句,讓自己也有線索往下繼續猜測和推演。
真是操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