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深給老師倒了一杯，又給宋老師倒了一杯，然后給自己倒了一杯。

唐婉婷笑著：說說吧，為什么只考了89分。

老師，我的基礎差，農村與城市的教育有著天壤之別，簡直是降維打擊。

我已經很努力了。

林鹿深雙手握著杯子，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低著頭，看著杯中的水，滿臉落寞，像一只蜷縮起來的小貓。

嗯，確實，雖然很殘忍，但這確實不可否定的事實，可高考可不管你這些，你還有一年多，機會還是有很多的。

有什么不會的，盡管來問老師，唐婉婷溫柔的安慰道。

是的，老師。

唐婉婷臉色一變，嚴肅道：數學考試為什么不來，這已經是嚴重的態度問題。

如果你不給老師一個交代，就需要請家長來溝通。

林鹿深黑曜石般的雙瞳，水霧迷漫，聲音有些哽咽：老師。

考試的前天，是我17歲的生日，在我爸爸媽媽未離婚之前，他們就算再忙，也會跟我過生日。

可……我一夜未睡，耽誤了考試。

眼淚像珍珠一般不要錢的落下。

擦一下，林鹿深接過唐婉婷遞來的紙巾。

老師，你能不能不要跟他們說……

可以，但你要答應老師好好學習，這是你我的約定，回去上課，好好聽課，唐婉婷溫柔道。

林鹿深轉過身來，嘴角帶著笑容，以上都是謊言，他從來沒有過過一次生日，單純的只是“睡過了”。

在林鹿深看來，見不見家長都一樣，就像一頭牛牽到宇宙，它就不是一頭牛了嗎？還是一頭牛。

看見了，滿臉冰冷，生人勿近，學習委員兼數學課代表蘇君諾。

她有點厭惡自己，因為經常不交數學作業，林鹿深感覺得到。

宋書雅道：你也太寵他了。

小孩子不都這樣嗎？需要很多愛？唐婉婷道：我感覺得到他很孤獨。

數學課，發完答題卡后，數學老師就開始講卷子，對林鹿深沒考試這件事情，完全不在乎。

完全是垃圾不值得我浪費時間的高傲態度。

用書堆成堡壘玩游戲，對于講臺上的老師而言，掩耳盜鈴，一目了然。

但是該死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不能太放肆，畢盡大家都是體面人，做的太過就不好了。

掏出手機準備打游戲，叫潘總組團開黑，發現了令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潘總居然在認真聽講。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林鹿深本能的望向窗子，沒有值班老師，教導主任。

問道：怎么了？

潘大勇認真的聽講，敷衍的回答：沒什么。

林鹿深戲精上身，深惡痛絕，像是被拋棄的怨婦：胖子，你變了，變得陌生了。

胖子說：什么事？

打游戲了，林鹿深邀請。

不打了，我要好好學習，胖子滿臉認真。

切，林鹿深是不信的，潘子什么水平他還是了解的。

豬鼻子里插蔥裝什么大象，文化人，他聽得懂嗎？

聽得懂，自從覺醒之后，我發現智商好像提高了一點，能夠聽得懂，你聽不懂嗎？鹿，潘總反問。

林鹿深感覺胸口中了一刀，為什么自己聽不懂。

不怕兄弟窮，就怕兄弟開大奔，這比殺了他還難過。

還有所有人都聽得懂，就自己聽不懂，這不就顯得自己很笨嗎？

自然是聽得懂的，林鹿深打腫臉裝胖子。

林鹿深，你出去，嚴肅的聲音從講臺上傳來。

林鹿深還想解釋：老師，我……

不想學，不要打擾想學的同學。

好的老師，林鹿深本來想掙扎一下，但礙于老師的淫威。

陽光明媚，林鹿深找到一個好地方，靠著樹叢睡覺。

站在教室門口，等一下教導主任來，又要被叼了。

這都是血與淚的教訓，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打開游戲界面。

-9900分，有沒有搞錯，怎么還有負的，林鹿深吐槽：誰要害孤，朕的新手大禮包呢！

琳瑯滿目的商品，標滿了價格，還有一個幸運大比拼，一連抽，10連抽。

林鹿深進入游戲。

夜色出了軌，染上的緋紅，血月高懸，幾顆繁星點綴著，寂靜詭異。

游戲里面的時間，好像是禁止的，黑夜極度危險。

詭異的主場，白晝屬于人類。

林鹿深根據記憶中，別人用命探出來的路線圖，小心翼翼的回龍城。

空寂無聲，落針可聞，沈飛鷹走夜路，感覺身后像是有什么東西，跟著一樣。

轉頭，卻發現什么也沒有，無形的壓抑。

突然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幼童唱著詭異的歌謠。

新嫁娘，紅嫁衣，喜汪汪，白桿桿，淚汪汪，紅傘傘……

沈飛鷹嚇了躲起來，迎親隊伍迎著他走來，詭異的童謠，聽著他頭皮發麻，身后涼颼颼的。

最前面，嬌弱騎馬的新郎，身著新郎服，卻沒有頭，脖子以上都沒有，空空的。

手中持者方天畫戟，胯下的神駒，條條的毛發，隨風搖曳，好不威風。

身后跟著，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老虎，扛著的白色的招明幡。

已被稱為招魂幡，在其上大紅字寫著【喜結連理，魂歸幽冥】。

白色的舞獅，舞來舞去，活靈活現，好不快樂。

吹拉彈跳聲不斷，白瓷般的鼓手，像燒制好的白瓷，像極了峨眉的老表，左跳跳，右跳跳。

穿著紅色的長衫，兩腳行走的黃鼠狼，戴著小官帽，配著蛤蟆鏡，手中玩著折扇，人模人樣的。

金童玉女，轎前各立著一名打著紅紙傘的侍女，四四方方的大喜轎，像是囚籠，也像是棺材。

4個穿著鎧甲，直立行走的豬頭，抬著轎子，左右晃著行走。

四角掛著，白色的，白事用的花圈，頭頂用紅線吊著大紅公雞，任它撲棱，好似轎中紅娘的命運。

讓你如何掙扎，也改變不了命定的事實。

壓抑絕望彌漫，身后跟著一群送親的親人，莊嚴中帶著肅穆，滿臉麻木。

幼童歡快的打鬧著，天真無邪唱著詭異的歌謠，說不出來的詭異，瘆人。

為首的是，穿著巫師袍的老人，拐杖上面系著鈴鐺，鈴鐺上系著鈴鐺，紅布飄舞，叮當作響。

滿臉淤青，穿著西裝的青年，手持砍刀，殺進了詭群，大喊著：阿魚不要擔心，哥哥會救你的，我會救你的，不會讓你死的。

新郎掉馬，縱馬而來，快如閃電，來到少年身邊，立馬而起，方天畫戟揮下。

咔嚓一聲，青年格擋的刀斷了，他也從脖子到手，被劈成了兩半。

駿馬張開血盆大口，細長，像釘子一樣參差不齊的獠牙，一口將青年吃下。

新郎打馬而回，胯下的駿馬咀嚼著，嫣紅的鮮血，滴答滴答。

喜轎又晃悠悠的上了路。

到了一座破敗的山神廟。

落轎，門簾被人輕輕的撥開，新娘被人小心翼翼的撫著，跨過火盆，進入山神廟。

搖鈴聲起，手持巫杖的大祭司，跳起了戲神舞，蹦蹦跳跳，口中呢喃著神圣的祭祀詞。

祈求一年的風調雨順，五谷豐收。

莊嚴肅穆，滿眼慈祥的山神雕像，手掐蓮花法訣，靜靜的注視著一切。

夜更深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新娘，山神動了，迅疾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將新娘吞掉。

傳來咔嚓咔嚓的咀嚼聲，嘴角露出一縷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