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德?lián)]舞著手中的巨劍,一把將三個猩紅士卒撥到了一旁。
另一只手則是握著盾牌,將沖上來的猩紅抵擋在后面。
他很快就趕到了利維的身旁。
兩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克洛德問道:“利維,還好嗎?”
利維一邊將一個猩紅士卒踢到一旁,一邊說道:“沒什么問題,但是你們要是再晚來一會,其他人可就要遭殃了!”
“那么,請允許我向你們道歉!”他的聲音很大,也不知道是想讓其他人聽到,還是在給自己助威。
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地將自己手中的大劍插在了地上。
克洛德的手腕輕輕地顫動了起來,連帶著手中的大劍一起晃動。
白色的蒸汽從機鎧位于手腕的地方噴出,讓他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抖動著。
利維這時才注意到,克洛德的手臂鎧甲上多了出幾個黑色的管子,蒸汽就是從那里冒出來的。
一根根長長的管子從背后一直延伸到手臂,顯然是與機鎧供應(yīng)能源的地方相連接。
利維在蒸汽工坊做過一段時間的學徒,自然知道這是克洛德對自己的機鎧進行了改裝。
通常情況下,為了提升自己的實力,很多御鎧師都會選擇對自己的機鎧進行改裝。
但是,改裝機鎧可不是一件隨意的事情。
由于機鎧可以看作御鎧師身體的一部分,那改裝機鎧也就可以說是在對御鎧師自己進行一定程度的改造。
不合理的改裝是會引起機鎧的排斥的。
所以,在這些原因下,對機鎧的改裝也就成為了一件相當消耗金幣的事情。
而有能力對機鎧進行改裝的蒸汽工匠,也會成為最受御鎧師歡迎的一類人。
利維的老爹杰森在天風要塞里的威望極高,不僅僅是因為他四級御鎧師的身份,更因為他還是一個有著高超技術(shù)的蒸汽工匠。
正想著,克洛德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
隨著手腕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他終于是不能再將力量壓制住。
隨著他的一聲巨吼,整把劍從地面上猛地拔出,而此時手腕上蒸汽的噴射速度也達到了一個頂峰。
克洛德的手和機鎧一起用力,將手中的大劍快速橫向揮舞出去。
大劍所過之處,破空的聲音不斷傳來。
而站在克洛德對面的兩個猩紅士卒,在這一記橫斬下竟直接被劈飛了出去。
血肉飛濺,再次看過去的時候,猩紅士卒已經(jīng)被攔腰劈斷了。
還沒死透的兩個猩紅士卒朝著四周瘋狂地亂抓了一會,終于是不再有任何的動靜。
克洛德似乎對自己的這一劍十分滿意,跑回利維旁邊,有些自得地說:“怎么樣,利維,我這機鎧,改裝的還不錯吧?”
利維點了點頭。
一級的力量型御鎧師單獨戰(zhàn)勝猩紅士卒并不是什么很離奇的事情,畢竟他們可是團隊中的主力輸出。
但能做到克洛德剛才這樣,一劍干掉兩個猩紅士卒,那就非常不容易了。
在克洛德加入后,利維很快便將周圍的猩紅士卒清理干凈了。
他向著大坑的四周望去,其它地方也發(fā)生著類似的事情。
在力量型御鎧師紛紛投入戰(zhàn)場后,局勢馬上就呈現(xiàn)出了一邊倒的情況。
猩紅士卒無法擊穿力量型御鎧師的盾牌,但他們手中的巨劍卻可以輕松的撕碎它們的軀體。
其中以弗蘭科的表現(xiàn)最為亮眼,他手中握著的巨劍顯然要比其他人的大上一圈,但他的動作卻不顯得過于笨重,就像一輛人形戰(zhàn)車,將所有靠近他的猩紅士卒碾成碎片。
不止如此,御鎧師們正和眼前的猩紅激烈戰(zhàn)斗著,一支支箭矢突然從空中飛來,扎入猩紅士卒的各個身體部位。
它們顯然被這突然的襲擊打的有些措手不及,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么防御了。
而力量型御鎧師們抓住這個機會,不斷地奪走這些怪物的生命。
利維抬頭望去,塞納德等人正掛在空中的滑索上,手持蒸汽弓對著猩紅射擊。
來自三種御鎧師,三個方向的進攻,讓猩紅士卒毫無還手之力。
猩紅難聽的嚎叫聲不斷的減小,終于,一段時間之后,整個大坑里再也看不到任何活著的猩紅士卒了。
眾人紛紛走上前去,對所有倒地的猩紅進行補刀。
雖說以普通猩紅士卒的智力不可能做出裝死這樣的行為,但如果存在特異體的話,那結(jié)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被特異體偷襲導致團滅的情況并不稀奇,這些狡猾的怪物總會在人們即將獲得勝利的時候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這是人類用鮮血換來的寶貴經(jīng)驗。
在確認所有的猩紅都已經(jīng)徹底死透之后,眾人重新聚到了一起。
不得不說,這樣一場完美的勝利確實相當振奮人心。
眾人不禁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齊聲歡呼起來。
“好了,原地駐扎一天,從明天起,支援型御鎧師負責對紫晶礦脈的勘探,其他人對附近的猩紅進行進一步的清掃。”一道聲音在眾人的身后響起。
利維扭頭看去,發(fā)現(xiàn)希莉亞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那里,白色的機鎧在坑洞中格外顯眼。
“我們還要在這里停留至少一個星期,所以請好好準備。”
眾人接下命令,四散去尋找扎營所需的東西了。
克洛德正要走,卻被利維叫住了,他小聲地問道:“克洛德,下來還算好說,可我們應(yīng)該怎么上去呢?我看你們好像都沒有提出這個問題。”
克洛德有些不可思議,但他還是耐心地解釋道:“射擊滑索槍的工匠們自然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一個只能朝著低處滑下去的繩索是很難應(yīng)用于多個場合的,滑索同樣也應(yīng)該具有攀升的功能才對。”
“所以就有了這個東西。”
一邊說著,克洛德一邊將剛才支援型御鎧師遞過來的把手安裝在了滑索上面。
隨后,克洛德一只手抓住把手,另一只手在把手上輕輕地按了一下。
下一刻,那個把手竟是直接拖著克洛德向著上方滑去。
克洛德又按了一下,把手馬上就停了下來。
克洛德跳到了地面上,對利維介紹著:“別看這個東西這么小,里面可是由紫晶提供能量的,所以拉著人上升并不是什么難題。”
“這玩意也是這幾年才被引進鐵炎要塞的,你們天風要塞……”
他好像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么一樣,馬上閉上了嘴巴。
利維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但他眼底閃過的那一絲黯淡卻被克洛德捕捉到了。
利維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情,失去一切并不是其他人可憐他的理由。
正相反,克洛德能照顧他的情緒,這反而讓他感到十分的驚喜。
克洛德卻是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巴掌,他知道那對利維來說是多么痛苦的經(jīng)歷。
他對著利維囑咐道:“這個東西的的價格并不便宜,所以利維你可千萬不要弄壞了,畢竟這也不是我們的東西。”
“你也快去試一試吧,用這玩意上升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飛一樣。”
聽到“飛”這個字的時候,利維不禁在心中笑了起來。
隨后,他按照克洛德的指示,將那個把手安裝在鋼制的滑索上。
隨著他輕輕地按動側(cè)邊的按鈕,他整個人便直接從地上升起,向著坑洞的外面攀升著。
但實話實說,這個東西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基本和人在地面步行的速度相持平。
而且,和帝王之翼的飛行比起來,這樣上升同時也犧牲了靈活性。
所以,這樣上升用來趕路還行,但要用來躲避猩紅那就是癡人說夢了,猩紅完全有能力在御鎧師升起之前將他們從滑索上擊落。
重新升回了大坑的外面,利維開始忙碌于建設(shè)營地的事情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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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鐵城的眾人坐在坑底的地面上,圍著剛剛搭好的篝火,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當然了,希莉亞并沒有參與其中。
畢竟是將要在一起共事很長時間的伙伴,總還是要相互打好關(guān)系的。
克洛德被一個有些害羞的少女叫走了,所以利維便一個人坐在了地上。
他并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緊挨篝火坐著,而是一個人坐在了篝火的不遠處。
火光映照在了他的眼睛里,眼前的場景讓他有些微微失神。
“利維閣下,我可以坐在這里嗎?”突然,一只手在利維的眼前晃了晃。
利維這才從失神的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他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馬茨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請便。”利維略微向一旁挪了一些,馬茨則順勢坐在了利維的旁邊。
在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后,馬茨開口了:
“我的父母都是三級御鎧師,在這座不大的要塞里,已經(jīng)可以說是頂尖的御鎧師了。”
利維沒有打斷他,只是默默地聽著他的講述。
“因為這個原因,我和我的弟弟過著遠超常人的生活。”
“但是有一天,當我父母的團隊回到要塞的時候,我卻怎么也找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馬茨的眼中露出了悲傷的神色:“向他們的團員打聽后才知道,他們中了猩紅的伏擊。”
“我的父母為了掩護其他人撤離,將自己永遠留在了那里。”
“但生活不允許我過分悲傷,因為我的弟弟還小,所以我還不能就這么一了百了。”
他突然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我父母團隊的那些御鎧師們,不僅沒有感念我父母的恩情,反而倒過來逼我交出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
“為了弟弟的安全,我不得不將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了他們,可他們并不滿足,甚至占據(jù)了我父母的房子,將我和弟弟從里面趕了出來。”
“也多虧我偷偷地藏了一袋子金幣,這才和我的弟弟在貧民區(qū)定居了下來。”
“這么多年,我一直認為,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卑鄙的生物。”
“可你不一樣。”
“在我將死的那一刻,你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援手。”
“利維閣下,我可以問一問,為什么要救我這個素不相識的人嗎?”
利維又一次被問到了這個問題,但這一次,他選擇了保持沉默。
眼看利維并沒有回答的意思,馬茨也只好苦笑一聲,從地面上站了起來。
“利維閣下,總有一天,我會和你站在同一個戰(zhàn)線上,我以蒼龍的名義,在此立下誓言。”他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目光嚴肅地說道。
說著,他重新返回了篝火旁邊。
利維的耳邊回響著馬茨剛才說過的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利維想要一個人待著的愿望看來是實現(xiàn)不了了,又有一個人跑到了利維這邊,在他的身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弗蘭科笑著說道:“利維兄弟,我有一些話想要對你說。”
“請講。”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對嗎?”
利維沒有說話。
“雖然我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過分的事情,請允許我由衷地向你道歉。”說罷,他站起身來,竟是向利維鞠了一躬,他的眼神真誠,并沒有假裝的意思。
弗蘭科誠懇的道歉反而搞得利維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一直以來,他對弗蘭科的厭惡都只是因為直覺而已,若要說出什么具體的原因,利維是回答不上來的。
況且,就弗蘭科目前做的事情,哪個不是在為鐵城著想?
此時,與弗蘭科的大度相比,他反而顯得有些不講道理了。
利維有些慚愧,他連忙將弗蘭科扶了起來,向他搖了搖頭:“我才應(yīng)該向你道歉,你是一個合格的副團長,你對鐵城的貢獻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這一刻,他將心里對弗蘭科的芥蒂全部放下了,真正將其當作了可以托付后背的戰(zhàn)友。
弗蘭科大笑起來:“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希望我們可以一同走到最后!”他向利維伸出了手。
利維握住了他的手,緊緊地搖動了幾下。
但利維沒有看到,在弗蘭科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瞬間,一抹陰惻的笑容浮現(xiàn)在他的嘴邊,隨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