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自然是舉雙手同意了，沈大妮叫他干的事，還沒有沒賺著錢的時候。

大妮說：“不過咱們這么一直單幫干也不是個事，最近咱縣城不是可以搞掛靠了嗎？我在廠子里上班沒辦法，要不然，你去找個單位掛靠，弄個個體戶？”

老張也確實想過這事，但是沒有關系，哪有這么簡單，他說：“上哪掛靠去??？咱們農村出來的也沒個門路，去找誰??？”

“去找蘇紅紅姐啊，你整天在她那邊幫工，隨口一問的事。你這樣吧，下午你就去問問去，我跟你一塊去。”

沈大妮為什么沒問自己所在的棉紡廠呢？

那是因為她本來就已經在廠子里很招搖了，如果再去問這個事，同不同意是兩回事，肯定有人背后說閑話，她嫌麻煩，不如就找別的單位。

下午，老張依舊去給蘇紅那邊幫忙干活，等快下班的時候，大妮就過去了。

蘇紅自從上次給廠子用比較便宜的價格定了一批高質量的的確良后，他們采購科的科長對她越來越重視了，很多東西都交給她來辦。但是她的級別也只是科員，下邊沒有辦事員，出去搞采購，有的時候拿樣品就很多，自己拿不回來，老張就去幫忙。

蘇紅就會從采購費用里面給他撥出來一點，所以老張經常去找蘇紅幫忙找活干。

沈大妮來的時候，蘇紅正在給老張結算費用。

“紅姐？”大妮喊了一聲。

蘇紅一看是沈大妮，高興地說：“大妮，我可好久沒見你了。我聽老張說你們還去京城了是嗎？你都把生意做到首都了??？你太厲害了吧！”

沈大妮裝作不好意思的說：“嗨，都是運氣。紅姐這氣色看上去越發的好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哈哈，還是你會說。一會兒沒事吧，跟我回家坐會兒？”

“紅姐，這是吃飯的點。我們這個時候過去，那不是去蹭飯了嗎？這樣吧，今天我做東，請紅姐吃個便飯吧，咱們國營飯店走起？上次紅姐幫了很大的忙，我都一直沒機會謝謝你。最近也是老出差，這不是才騰出空來嗎？走吧，紅姐?！鄙虼竽菀膊蝗萏K紅拒絕，拉過她的胳膊，對老張說：

“表哥，咱今天可得好好請請紅姐?！?

蘇紅被沈大妮架著，就半推半就的跟他們去了國營飯店。

沈大妮點了好些菜，還開了一瓶白酒。蘇紅說：“我可喝不了酒，讓你表哥自己喝吧，咱倆聊會天?！?

大妮知道，這些大廠子里搞采購的，平時在外面也是被人供著的。以前蘇紅可能只是搞小采購，但是人往高處走。

“紅姐，你這馬上就要高升了，咱先習慣習慣吧。來，老張，給我紅姐倒上一杯?！?

蘇紅笑著說：“你這張嘴啊，怪不得你能做成生意呢，死的都能被說成活的。行了，行了，老張少倒點。大妮，你請我吃飯，不止是感謝我這么簡單的吧？說吧，有什么事？”

蘇紅果然是個聰明人，沈大妮就喜歡跟聰明人說話，她說：“紅姐，感謝你是最主要的。另外啊，確實有個事，你看我表哥，人憨厚老實，一把年紀的讓我從村里把他給拽了出來，跟著我出來找活干。我原本啊想在我們廠子，看看有沒有合適他的職位。但是你也知道，我才來幾天，還沒站穩腳跟呢。廠子里的人對我又多有微詞，我這個想法現在也沒法跟領導去說。我聽說咱們縣現在提倡給個體戶掛靠，我想問問你們鋼廠有沒有這個掛靠的名額？”

“你想讓老張干個體戶?。俊?

“對，我去過南方，那邊有很多個體戶，當然都是掛靠在企業下面的。我看他們做的都很好，我覺得咱們這里遲早也是會起來的?！?

蘇紅聽了說：“我回去給你問問我們科長，如果有指標的話，我盡量幫老張申請申請。對了，大妮，我們梁主任提了你好幾次，他啊特別看好你。讓你有時間去我們廠找他聊聊呢?！?

老張問：“是不是想讓大妮去你們廠子做銷售??？”

蘇紅笑笑沒說話，看著沈大妮。

大妮說：“梁主任要真有這個意思，那是高抬我了。我賣個衣服啊，那還行，讓我去賣鋼材？我真不是那塊料。如果要是讓我幫著你們找找采購商，我盡力而為吧。”

送走了蘇紅，回去的時候，老張問：“你讓我干個體戶，我干什么?。烤唾u你們廠的那些的確良？那幾百件總有賣完的時候，等賣完了呢？”

大妮搖了搖頭：“老張，你知道咱村那么多人，我為什么獨獨愿意帶著你出來闖嗎？”

“因為...我沒有別的心思？”

“額...算是一方面吧。老張，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有些事情如果讓別人做，跟他們解釋都要解釋半天，他還未必能理解。而你呢，你見過，你理解，你會悶頭去做。但是咱不能只限于這樣，咱們得打開思路。南方你也去過，那邊的人什么樣你也清楚。比咱們這么至少要先進3，5年。我們廠的那些的確良只是一點小東西罷了，咱們以后去南方進貨啊，什么東西在那邊火，咱們就賣什么！”

老張聽出沈大妮這話里的意思了，這個個體戶其實就是給她自己弄的，只不過她現在有工作，申請不了罷了。

沈大妮又說：“老張，別老去想你這個年紀，等你有了錢，多得是姑娘往你身上靠，到時候有你挑的?！?

“你一個大姑娘，說這話，都不嫌害臊！”老張嗔怪的說了一句。

...

沈大妮一直在廠子里無所事事的晃悠，不然就上去陳志剛辦公室喝茶看報，本來對她就有意見的銷售科更不滿了，見到沈大妮，就沒好臉色。

而各生產車間倒是忙得四腳朝天的，每個人都行色匆匆，但是不同于銷售科的人，他們雖然辛苦但是高興，因為車間主任說了，大家再多辛苦幾個月，等交了這批貨就會給大家伙放獎金。

獎金這倆字，誘惑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