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沈大妮想著給廠子里打個電話，問問她老家人是不是找到廠子里去了，就跟趙勝利去他掛靠的那個單位樓下借用電話。

這單位是個機械廠，趙勝利說他爸以前在這單位是個中層領導，后來讓他接班，他不樂意干，就好說歹說讓他爸給找了關系，給他掛靠辦了個營生。

“開始我干導游，我嫌太累了。一天下來腿都給我跑斷。后來，我就用干導游賺的錢，買了個相機，開始拍照。嘿，我發現這活適合我，每天往那支個攤，就開始了，平時上班的時間我最閑，等到了節假日，就忙起來了。別人盼著節假日放假，我就盼著節假日上班嘿。”

趙勝利似乎對沈大妮有天生的熟悉感，他一個二十三、四的大小伙子，拍照的時候也沒跟人家姑娘說過這么多的話，怎么見著沈大妮了，滔滔不覺的。

沈大妮嫌他吵，讓他到路邊等著去，她給陳志剛辦公室打去了電話。

“陳主任，請假條你看見了吧？”

“沈大妮？”

陳志剛這一上午都提心吊膽的，在倉庫里忙活半天都不敢回辦公室，生怕沈家那母子倆說漏嘴了。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見到了副廠長，才知道他們早就走了，這才趕緊回來了。

一回來就接到了沈大妮的電話。

“你媽還有你哥上午剛來過廠子，你說就那么寸，你偏偏今天請假了。我跟你說，差一點就露餡了，你趕緊回來吧。跟你家里人說說，沒事別到咱廠子里來。

前腳來了一個表哥，還能給你打打下手，咱廠的人倒也不說什么。這后腳又來了倆，你把咱廠當成啥？你家的旅館嗎？”

陳志剛這是有氣沒處撒，全都沖著沈大妮來了。

大妮也不惱，說：“陳主任，這話你跟我說不著啊。是你非要當我表叔的啊？干脆，你跟我媽認個親得了。”

她是跟陳主任開玩笑，把那頭氣的不行：“胡說什么！”

“行了，不跟你玩笑了，他們還不算太笨，還能找到我在哪上班。要是他們再去，你就說我在外面跑銷售，一年半載回不去，讓他們別找我了。”沈大妮說。

“那怎么行？咱們廠子誰能一年半載不回來啊？你出差撐死一兩個禮拜，我要真說這話，你媽跟你哥就得報警了。我說沈大妮，那是你家里人，你回來親自跟他們說吧。”

我問你個事啊。咱們廠子可以定做幾件特殊的衣服嗎？”

“什么樣的衣服？”陳志剛問。

“就是紫禁城里皇上妃子穿的那些衣服，我也沒有圖，不好給你描述。”這種衣服只能去紫禁城里頭看去，然后找個相機拍下來，再洗出來給他們看。

現下，滿大街賣這種衣服的還沒有。

陳志剛說：“咱廠子一般不單做衣服，你說的那種做工用料應該都挺復雜。如果量大，或許可以考慮。”

沈大妮一聽，這就是沒戲了唄。

趙勝利一個小照相師，也就留幾件衣服拍照，哪來的大量。

沈大妮感覺這事還是的問問南方那邊思想活絡的老板，便說：“那行，我知道了。”

陳志剛怕她掛電話，趕緊問：“誒？你人在哪里？你請假了，不是回老家了嗎？”

沈大妮說：“那破家，我才不樂意回呢。我那個媽和我那個哥都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人，你最好離他們遠點。別惹自己一身騷。”

大妮掛了電話，又給南方的周老板打過去了：“是我呀，周老板，最近忙嗎？”

“沈小姐嗎？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的啦。最近忙洗啦，你就是我的福星啦，接到你們的訂單之后，好像開了閘一樣，單子多到數不清。我每天都忙到很晚的啦。

沈小姐，你打電話來是什么事情啦？如果是催單的話，那大可不必的啦，我肯定是第一時間生產你們的訂單。最快，最快后天就可以發出一批貨的啦哈哈。”

沈大妮先是恭喜了他一番，然后說：“周老板，我想定制幾件衣服，但是呢量很小，就那么幾件，你給做嗎？”

“完全沒問題的啦，幾件我們都做的啦，只不過件數少的話，那咱們就不能走批發價，得走零售價的啦。沈小姐，這個情況，我得提前跟你說的啦。”周得發是個挺實在的南方人，這一點很合沈大妮的意，她喜歡跟這樣實干又努力的人合作。

沈大妮把她的要求跟周得發說了之后，那邊一直說沒問題，只不過工期會比較長，大概一個多月才能抽時間讓工人做出來。

確定好了之后，沈大妮說：“我會再跟你去電話的，確定具體的細節，周老板，那就辛苦啦。”

掛掉電話，辦公室里頭的一個大爺好奇的問：“小同志，你是做什么的呀？這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我聽著好像是在談生意吧？”

大妮沖他笑了笑：“大爺，我是棉紡廠的銷售員，您要是想買衣服啊，可以找我。我給你便宜，而且質量都特好，比外頭那些供銷社啊，百貨大樓啊，賣的又便宜又好。”

原以為大爺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竟然認真了起來：“小同志，你是哪家棉紡廠的？我們廠正好想要定制新的廠服，你們能給做嗎？”

“能呀！”沈大妮二話不說，直接轉身從窗口進了那辦公室。

“大爺，太能了。您說吧，做多少件，做什么樣，咱保準讓你們廠每個工人都滿意。”

趙勝利在外面等了好半天也不見沈大妮出來。

雖然她說了不用自己當導游，但是作為一個地道的首都人兒，人家給自己提了這么好一點子，自己不做點表示，那太給首都人民丟面了不是。

可左等不出來，右等還不出來。

趙勝利站不住了，拐個彎到了那辦公室門口，沒看見沈大妮在窗口吧打電話。想敲窗戶一問，里頭那人說：

“跟你來那小姑娘跟我們科長進去了，說是要談一下定做衣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