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副廠長忽然意識到剛才太著急，也沒看見他們怎么欺負沈大妮，恍惚間，有幾個人臉色還有點卑微。“你們說的是真的？”

“確實是這樣，我們聽說沈大妮這次帶回了大單子，賺了不少錢。我們也想賺錢，還不用天天在車間累死累活的。”

他們也想像沈大妮一樣整天出去跑生意，做一次生意可以歇好長時間。

副廠長松了一口氣，說：“那你們也不能在食堂門口把她圍住啊，別人不知道情況的會怎么說？你們幾個小子臉皮厚無所謂，可沈大妮呢？人家畢竟是個姑娘家。”

王順小聲叨叨：“她是姑娘？一點都不像。”

“再不像，人家也是女同志！”副廠長站了起來，“都回去吧，這事也不是沈大妮同意了就行的。咱廠子每個崗位的名額都是有限的，外面那么多人削尖了腦袋想進來，都進不來。你們倒好，還想讓位！”副廠長伸手往門口指了指，讓他們自己走。

但是，沒有一個人出去，葛彪說：“劉廠長，那我們請假行嗎？等什么時候銷售部門有了空缺，您想著幫我們轉崗。”

副廠長感覺一陣頭疼，他說：“想什么呢？咱們廠子是正規國營大廠，你想隨便轉崗就能轉的？你們要是不怕扣工資，你們就請假。不過咱廠子可有規定，無故請假超過5天，當月基本工資扣一半，連續三個月這樣，那老天也幫不了你了，讓位吧。走走，趕緊走，我還得去食堂吃飯呢，晚了沒飯了。”

沈大妮這事很快就在廠子里傳遍了，來各部門領導要求轉崗的不止郭浩他們幾個。

陳志剛一大早剛上班，門口就排起了長隊。

他納悶：“你們都是來干什么的？”

“陳主任，您這里有特批名額是嗎？我想轉銷售科，您幫我特批吧。”

“陳主任，我也想轉。”

“還有我，先給我轉。”

伍科長門口也有不少人排隊，想讓他給轉進銷售科的，連底下幾個人也被不少人攔住了問：“你們銷售科原來這么能賺錢啊？早知道，當初死活也要進銷售科啊。”

一名銷售員陰陽怪氣的說：“我們賺錢？我都兩個月沒拿到基本工資了，我還想去車間干活去呢，至少餓不死。你是看到沈大妮賺錢了吧?說的好聽，那是她運氣好。其實怎么樣...嘁，就你們幾個這長相，甭想了。踏實在車間呆著吧。轉了銷售科，就會像我一樣，年紀輕輕，愁的沒頭發了。”

...

沈大妮一直睡到了快十點，被宿管阿姨叫起來的：“快醒醒，廠長讓你去開會呢。”

“開什么會啊？我又不是領導，叫我干嘛！”沈大妮翻了個身，繼續睡覺，她打算一覺睡到中午，食堂吃個飯，下午接著看房子去。

阿姨說：“是真的，副廠長就在樓下等著你呢。你趕緊的吧！”

沈大妮這才想起昨晚在食堂門口碰到副廠長來著，看在他幫自己解圍的份上，就去見見吧。

出了樓門，就見副廠長果然在樓上等著，背著手在那踱著步子，很著急的樣子。

“劉廠長，你找我啥事啊？我跟伍科長請過假了，休息兩天。”

“跟我去辦公室，嚴廠長和領導班子在開會，叫你過去聽一下。”副廠長著急的走在前面。

沈大妮納悶：“叫我干嘛？我又不是領導。”

路上，閑人很少，副廠長小聲對她說：“咱們廠，就我和老陳知道你倆不是親戚關系，到時候你記著別亂說。還有就是，今天早上不少人想轉銷售科，因為這事，嚴廠有點著急上火。你機靈著點。”

沈大妮也不知道副廠長這話什么意思，便跟著他去了。

辦公室里，嚴廠長坐在中間，旁邊幾個面孔，除了陳主任和伍科長，其他人，沈大妮都不認識。

副廠長說：“這位就是沈大妮同志，大妮，嚴廠我就不介紹了，其他幾位是各個車間的主任。”

沈大妮沖他們一一點頭，坐到了末尾的一個空位，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讓她來開會是干嘛。

嚴廠長說：“好了，人到齊了，咱們的會議開始吧。首先，先說一下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咱們的銷售科什么時候成了香餑餑了？”

他看向了伍科長，又看了看沈大妮。

伍科長干笑了幾聲。

沈大妮一臉茫然。

“銷售科的同志們一向都抱怨咱們廠的規定有問題，我沒記錯的話，兩個月前，還有人托關系找到我這里，想要轉到車間里去的。

怎么小沈同志一來，風向就變了呢？咱們廠向來是以生產為主，銷售為輔。主要的大客戶幾十年來沒什么變化，如果每個車間的人都不好好搞生產了，咱們廠還有辦下去的必要嗎？”

沈大妮看到伍科長在擦汗，幾個車間主任也都不敢作聲，有那么兩個看她的眼神很不善。

她稍微一琢磨，就琢磨出來了。昨天在食堂門口碰見郭浩那幾個人，只是一小部分。

連他們都知道了自己賺了錢，那肯定整個廠子都知道了。

大妮感覺自己已經很低調了，給廠子接單這事除了銷售部門和陳志剛，還有倆廠長，當時沒有別人在場。

所以，這事肯定是被人傳出去的。

至于他的目的，也許只是隨口的一句嫉妒的話。

但是盡管是這樣，完全沒必要讓她來參會啊。

沈大妮看向了嚴廠長，這個半百的老頭也看向了她。

她心里明白了，這老頭是以為這事是大妮自己宣揚出去的。

這時她耳邊傳來了一句話：“沈大妮同志，希望你能夠戒驕戒躁，不要因為一點小成績就驕傲。”

所以，讓她來開會，其實是要敲打她？沈大妮覺得可笑，這個廠長不敲打那些落后分子，反而來敲打她這個銷售標兵。

按他說的，固定的大客戶能吃一輩子？真是目光短淺。

還好，她沒把自己的前途寄在這條船上，否則，等這條船翻的時候，自己也得跟著嗆口水。

...

*大妮！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