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代，學校里管的不嚴，主要還是農村里對上學不重視，學校的學生少，老師也少，誰來學校根本沒人管。沈大妮一上午也沒啥事，就在學校里面晃悠。

逛完初中部，就去小學部，站在沈國豐他們教室后面看著她弟弟，就見沈國豐上課的時候手里在摳索著什么東西，低著頭也不聽老師上課。

沈大妮看見講臺上的那個女老師在黑板上寫的是十以內的加法，心想應該是一年級在學的東西，一看就知道沈國豐沒注意聽講。

有個男孩看見了沈大妮，見她一直盯著沈國豐，就小聲對他說：“嘿，你看后門有個女的一直盯著你，你認識嗎？”

沈國豐回頭一看，是他大姐，一個機靈嚇得把手里的東西扔了，那是他二姐給他的一塊橡皮，都被他快摳爛了。

沈大妮伸出兩根手指指了指眼睛又指了指他，沈國豐這后半節課坐的都像雕塑一樣，一動不敢動。

下課之后，他小心地望向了后窗戶，卻發現沈大妮已經不見了。

沈國豐小聲問旁邊的小男孩：“我姐呢？看見我姐了嗎？”

“那是你姐啊？看上去好兇啊，太嚇人了，比我媽都嚇人。沒看到了，應該走了吧。你姐怎么不去干活啊？上咱們學校里來干嘛的？”

沈國豐神秘地說：“是秘密。”

此刻的沈大妮正坐在劉聞正的辦公室里，拿著人名單一個一個的對：“小雷叫雷小力啊，尖嘴猴腮那個叫趙勇？還有這個眉毛缺一半的叫王三…”

她把幾個帶頭的男孩名字一一記了下來，問道：“劉老師，看來你知道這些小子淘氣啊，你怎么不管呢？”

劉聞聲說：“學校里面的事，我見到了能管就管，但你也看到了，我走路不方便。”說完指了指自己的腿。

沈大妮還真沒看出來，她問：“我沒看出來有什么毛病啊？你腿咋了？”

面對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劉聞正還真的不好意思把褲腿掀起來，只是說：“以前干活的時候摔過，這腿就落下了毛病，一到陰天下雨就疼，走路也瘸。孩子們正是體力好的時候，跑的都快著呢，我啊，誰都追不上。”

沈大妮聽了說：“那劉老師的意思就是因為追不上，所以干脆就不管了？”

“哎！心有余力不足啊。”

沈大妮心里腹誹了幾句：無非就是一個外來的人怕事罷了，剛剛自己那么對小雷，他也沒做什么反應，一個老師當成這樣，也不能算為人師表。

沈大妮又問起二妮在學校的學習情況，劉聞正說：“沈二妮同學平時也不愛說話，作業呢剛剛你也聽了，有時候也不在她手里，據我所知，她小升初的成績是不錯的，如果可以…”

“行了，行了。”大妮站起來打斷了他的話，她來這一趟也算是看出來了，這村子里的教學質量實在也算不上好，她得嚷二妮走出去，去縣里，甚至市里去上好學校。

二妮的學習情況，沈大妮的原身是了解的。二妮很聰明，要不是有混小子搗蛋，這孩子可以學的更好。今天她來先把第一個障礙暫時解決掉了，后面這些小子應該不敢惹二妮了，但是這上學的事，她必須得給弟弟妹妹謀劃。

她一直等到中午放學，把沈國豐一起帶回了家。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妮和飯端到自己那屋和二妮單獨吃的，她對二妮說：“妹啊，我明天一早去一趟縣城，去踩踩點去，順便看看那邊的學校怎么樣。”

二妮問：“姐，你有錢出門嗎？”

沈大妮拍了拍她的小臉，說：“放心，我有。”

“姐，你哪來的錢啊？”二妮知道他們姐倆兒的兜兒比臉都干凈，大妮笑呵呵地說：“我找人借的。”

“啊？”二妮聽國豐放學后跟她繪聲繪色講了在學校里發生的事，其實他也沒看見，都是聽初中部的哥哥姐姐們說的，回來照樣說給了他二姐聽。所以在沈二妮的眼里，沈大妮現在在他們同學眼里就是個蠻橫的人。

沈大妮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說道：“我真的是跟人借的，到時候還得連本帶利的還呢。這事，除了你，我沒告訴別人，你也別說，知道嗎？”

沈二妮點了點頭。

大妮又說：“以后學校里再有敢欺負你的人，你回來一定要告訴我，別自己憋著。接下來，姐得努力賺錢，讓你去外面上好學校去，以后不要留在村子里，要走的遠遠的，去見識外面的世界。”

沈二妮從來就沒想過有一天會走出村子去，她一直以為她大姐走過的路就是她未來的路，初中讀完就不讀書了，然后開始幫家里干農活賺公分。等過了十八，再說門親事，給弟弟沈國豐攢下點彩禮錢…

可現在她的姐姐告訴她要走出村子，去外面。

二妮好奇的問：“姐，外面是什么樣啊？”

沈大妮知道八十年外面也太好不到哪里去，但總比這里好，關鍵她也沒見識過，于是便說：“姐也沒去過，等姐明天先去看看去。”

第二天，最先發現沈大妮離開家的人是沈國強，周桂芬不識幾個大字，早上去廚房的時候，就看到灶臺旁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的字她認不全。

正好沈國強今天起得早，一進廚房就被他媽叫了去：“國強，你看看這上面寫的什么？”

沈國強拿過去一看：我出門一趟，不日回來，別找我，沈大妮。

他驚訝的喊出了聲：“沈大妮跑了！”

“什么？”周桂芬拿過紙條來又看了一遍，還是看不懂，“她跑哪去了？難道又去投湖了嗎？那趕緊去找去呀，真是造孽喲。”

沈國強也剛反應過來，前幾天沈大妮投湖也是無聲無息的，他剛跑出廚房，沈二妮從她那屋走了出來。

沈國強趕緊問：“你姐呢？你倆睡一屋，你姐出門你不知道嗎？”

沈二妮平靜地說：“我姐去縣城了。”

“什么？”

“去縣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