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殘眼睛雖然瞎了，耳朵卻很靈敏，聽到顧言的聲音就知道對方十分難纏，不等顧言說完話，他連音準都不調整就來了一波五指連發。

卻沒想到顧言更陰險，聲音留在原地，人已經到了他身后。

天殘的琴音轟爛斧頭幫的汽車時，他自己的腦袋也被顧言大爆。

而在顧言拳頭挨到天殘腦袋的前一刻，地缺才吼道：“他不見了！”

很顯然，地缺眼力不夠，比起完全瞎了的天殘也就好了一丟丟，聲音伴隨著天殘的腦漿飄搖飛舞。

顧言一拳干掉天殘后，腳步不停，倏忽間出現在地缺左側，往地缺手臂抓去。

地缺哪想到對手身法迅疾至此，駭然下往旁移開，無力反擊。

顧言追擊而上，改爪為拳，直取地缺腦門，甚至還有閑工夫調侃：“兩兄弟就該……”

嘭！

地缺雙手護頭，卻連同腦袋一起被打碎。

“整整齊齊。”

顧言抽身后退，話音落下之時，地缺身軀倒地。

至此，殺手排行榜第二位，天殘地缺同時沒了腦袋。

咔嚓。

身后叢林傳來異響，顧言側頭冷眼看去，斧頭幫眾人連忙起身立正。

“車留下，你們可以滾了。”

斧頭幫幫主開始，連滾帶爬狼狽離開。

聽著身后的動靜，顧言嘴角浮起一絲計劃成功的笑容，沒兩步就到了貧民窟入口。

……

顧言剛到包租婆家門口，就聽到里面一陣噼里啪啦，房門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大俠，今晚我們什么都沒看見。”

不愧是練太極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撇干凈。

門外半晌沒有動靜，包租公小心地從床上爬起來，將耳朵貼到一堆家具上偷聽。

包租婆把腦袋探出被子，小聲比比：“人走了沒有？”

包租公舉手示意她別說話，又過了一陣，忽地變成往日吊兒郎當的模樣，“應該是走了。”

包租婆把被子一扔，抽了根煙叼在嘴上，“這人還挺有原則。”

吧嗒。

一個打火機在煙頭處點燃，包租婆下意識吸了口，順便還道了聲謝：“謝…蛙趣！”

她一個大后跳，接住了蹦來的包租公，二人驚恐地看著顧言，異口同聲地問道：“你怎么進來的？”

顧言指向大開的窗戶，“那窗戶你們自己開的，我可沒有損壞私人物品。”

包租婆把包租公往地上一扔，大罵道：“你個老東西，怎么連個窗戶都關不好，害得客人爬窗進來，真是太失禮了。”

轉頭看向顧言時臉色立馬變得如沐春風：“客人請坐，家里寒酸沒什么好招待你的。”

話音剛落，包租公就將滿杯茶水放在顧言旁邊的矮桌上，含義不言而喻。

顧言笑了笑，手指往茶杯一指，一條水柱自杯中而起，往他嘴里涌去。

“太極勁泡的茶，果然不同凡響。”

包租公訕笑：“見笑了，見笑了。”

包租婆一巴掌把老公拍翻，叼著煙用一個很屌的表情看著顧言：“你有什么招就趕緊畫下來，別在這磨磨唧唧。”

包租公起身背對著顧言抱住包租婆，扭頭笑著對顧言道：“不急不急，大俠你慢慢喝茶。”

顧言覺得這夫妻倆挺有意思，包租婆看似火氣大，經常欺負包租公，實際上……

包租公也確實是個受氣包，負責幫助包租婆消耗過于旺盛的火氣，也只有包租公能做到這點——抗揍。

顧言也不逗他們了，笑著說道：“兩位不用緊張，我這次來只是尋訪一位故人，只是碰巧遇到了斧頭幫，都怪他們太過兇殘，小弟迫不得已自保防衛。”

斧頭幫怕是沒有你兇殘喲，腦袋都打爆了。

“好說好說，我這就幫大俠你找人。”說話間，堵住房門的各種家具已經恢復原狀，包租公站在屋門外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顧言看向包租婆，包租婆聳了聳肩：“我在家地位不高，都是他說了算。”

顧言啞然失笑，負手走向屋外。

嘭！

房門關閉，顧言回頭時，包租公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大俠這邊走……”

行走間，顧言默默抽出手，被包租公抱著就感覺被天殘抱著一樣，實在有些辣眼睛。

只要顧言肯離開他家，包租公怎樣都好，他接著說道：“對了，大俠，您要找的人叫什么？我好帶你去他門口。”

顧言拿出云蘿的照片：“這位名叫云蘿，不過我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叫這個名字。”

包租公瞇著眼睛仔細看了十幾秒，恍然：“哦，云蘿，原來大俠你要找的人是她。”

顧言：“……”不是，我說話你就沒聽是吧，非要用那一雙老花眼去看照片！

包租公上下打量了顧言良久，笑容逐漸變態：“想不到大俠長得如此英氣逼人，果然像云蘿說的那樣，有我三分風采。”

“？？？”

顧言頭上緩緩飄出三個問號，他覺得包租公應該是誤會了什么，為了不讓自己名譽著想，顧言認為有必要解釋一下：“包租公，我……”

“大俠不用多說，這件事我肯定給你辦得妥妥帖帖，豬籠城寨誰不知道云蘿最聽我包租公的話。”

不由顧言分說，包租公三步并作兩步，消失在樓梯盡頭。

顧言黑著一張俊臉，慢悠悠往上走，到了頂樓就聽“嘭”的一聲，緊接著頗為潑辣的聲音響徹全場。

“你去死吧！”

顧言探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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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包租公的身影，快步走到圍欄往下張望，一個大字形人影趴在地上直抽抽。

沒有理會包租公的死活，顧言走到剛關上的房門外，輕輕敲門。

篤篤篤。

“包租公你要…啊？請問公子找誰？”

聲音從憤怒到驚疑，再到溫柔的詢問，短短一句話就出現了三種情緒轉折，其臉上的表情也隨著話語做出極為精準的轉變，完全是足以登上教科書的演技展示。

顧言面帶微笑，氣息溫潤如玉，直教人生出如沐春風之感：“今晚月色怡人，不知是否有幸請云蘿一起賞月？”

云蘿眉頭微蹙，語氣變得冷淡：“你就是包租公說的那個人？”

顧言笑容越發溫和：“包租公太著急了，我話還沒說完他就主動來尋云蘿姑娘，如果他說了什么令姑娘誤會的話，全是包租公個人觀點，與本人無關。”

“既然專程來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云蘿語氣中的冷淡消去不少，卻也沒有最初的溫柔。

顧言倒是有些詫異，當初看電影的時候還以為云蘿是個超級花癡，還沒與華仔接觸幾次就淪陷了。

如今在這豬籠城寨待了幾年，每天面對一群歪瓜裂棗，特別是有包租公這樣與天殘有幾分相似的男人騷擾。

顧言還以為她看見自己這張臉會直接淪陷，沒想到竟然這么有理智。

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天殘以為把追不到云蘿的事怪到他頭上。

“云蘿姑娘快人快語，我大哥天殘……”

云蘿一招正面直踹，顧言側身讓開，順手抹了下云蘿腳腕，讓她直踹變成一字馬坐在地上。

顧言蹲下身按住云蘿肩膀：“云蘿你不要緊張，不是天殘讓我來找你的。”

云蘿掙脫兩次沒能動彈，扭頭看向顧言冷聲道：“撒手。”

“你別再亂動了，不然待會兒我沒控制好自己，受傷的還是你。”顧言放開手還瞎提醒了兩句。

云蘿知道兩人差距太大，起身后沒有再做無謂爭斗，只是看著顧言的目光非常冷淡：“你來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其實……也沒什么，就以前老聽天殘說起你，想要見見真人是不是像他說的那么漂亮。”

顧言頓了頓：“真沒別的意思，我來這里主要還是找包租婆，沒想到當年的小龍女如今都成了黃臉婆，云蘿姑娘你可得好好保養，別和包租婆一樣了。”

“……小龍女？”云蘿實在不能將包租婆和這么清麗脫俗的名字聯系起來。

顧言擺擺手：“都是江湖傳言罷了，當不得真，那個……沒什么事，我就先告辭了。”

云蘿后退一步回到屋中，房門半掩，淡淡道：“恕不遠送。”

見顧言果真沒有別的動作，連忙將門關上。

過了兩秒，顧言再次敲響房門。

云蘿冷著一張臉開門看著顧言：“你還有什么事？”

“哦，沒什么，就是提醒下云蘿姑娘，我大哥天殘不知道什么時候可能想起你，你要不想見他就最好避開，不過我個人建議，你還是和他見一面，讓他徹底斷了念想得好。”

這一次，不等云蘿關門，顧言就轉身離開，只留下有些不明所以的云蘿……

顧言來到樓下包租公躺尸的地方，輕輕踢了他一腳。

包租公蹭的一下起身，訕笑地看著顧言：“大俠與云蘿說完事了？”

顧言覺得自己真有必要解釋清楚：“我和她沒什么說的，云蘿姑娘口中有你三分神采的故人，是我結拜大哥，我大哥太忙了，我就代他來看看。”

“大俠的大哥想來應該與你一般英俊？”包租公期待地看著顧言。

顧言想了想：“英俊談不上，只能說長得很有特色。”

包租公“哈哈”大笑：“大俠果然會說話。”

顧言擺擺手：“說點正事。”

“大俠請講。”

“就之前走的那個阿強的房間在哪？我車被斧頭幫弄壞了，今晚借他房間用用。”

“我帶你去！”

包租公心情正好，拉著顧言就要再上樓，顧言反手止住，問道：“這住宿費的問題？”

“大俠這就見外了，反正房子都空著，左右不過一晚而已。”

“那怎么行，你們做的是租賃業務，怎么能因為我壞了規矩。”

“哎，大俠此言差矣，你幫我們擋了斧頭幫，這個恩情怎么也能擋一晚住宿費了？”

“不行，不行，一碼歸一碼，這住宿費我必須得給。”

“這錢我不能收！”

“這錢你必須收！”

兩人爭得面紅耳赤之際，包租公忽然來了一句：“大俠如果硬要給錢，這房子我還真不能租給你了。”

“既然如此，我便不住了，告辭。”

顧言轉身就走，沒有一絲絲遲疑。

包租婆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包租公身側，“好厲害的年輕人，他要是帶走云蘿，或者留下來住宿，咱們都算還了他的人情。”

包租公打了個機靈，下意識后撤半步：“老婆你怎么來了？”

“別打岔！”包租婆踢了他一腳。

包租公訕訕賠笑：“老婆你的意思我懂，功夫到咱們這境界，行事都在心念之間，他這個年紀能有如今的實力，心性修為肯定差不了，肯定看出了咱們的想法。”

“人情難還呀，當真是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