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書為人物群像,所以每個章節都會是單個人物或者幾個人物發生的故事,劇情跳躍快,但是不會影響劇情進展。感謝理解。
名例此刻站在天牢前,門口兩個帶刺的鐵樁,扎的他有些發冷。天牢,進去了就別想翻身了,除非是皇上要你死,那腦袋還能在地上滾個幾下。“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進天牢。”
時間來到早上,皇上私下里找到他,說是牢里關著能給他當幫手的人,這話他哪里不懂?自己是什么?皇上的棋子罷了,說要給自己幫手,只是讓自己去馴服他沒辦法馴服的棋子罷了。
“站住,干什么的?”兩桿明晃晃的東西在名例眼前一碰。“名例,來見犯人鄒氏。”
“過來。”門口的鐵樁招手示意他跟隨。
天牢門開,里面多是哭嚎的犯人,亂爬的臭蟲,與橫行霸道的老鼠。犯人伸著手向欄桿外亂抓,他們抓到的沒有希望,沒有救贖,只有混著自己體臭的空氣。
“到了。”鐵樁框框敲了兩下,將囚籠中的兇獸喚醒,隨即一腳踢開鐵門“你有半個時辰。”兇獸緩緩抬起頭,脊椎發出咔咔的響聲,明明邋遢的頭發將臉完全遮擋,但從黑暗中窺探出的眼神也讓名例一陣不舒服。
“你是皇上之前的......”名例試探著說道。
“兵器。”鄒氏突然喑啞的笑起來,“我是皇上身邊的兵器。”隨即仰頭大聲的笑起來。好像他身上沒有絲毫的枷鎖束縛著,但關節和鐵鏈的交響卻不假。
名例心里有數,皇上身邊總會帶著一把出鞘自身卻不沾血的兵器,何作用呢?對外人說,是侍衛;實則不是,只是皇上殺人的借口罷了,“非我也,兵也。”
兵器自然也有不趁手的時候,鄒氏究竟是犯了什么錯?不趁手的兵器,留著無用。
“現在你還有一個機會,你可愿和我走?你跟我走后,不必見人,不必和皇上見面......”名例想要伸手去扶他。
鄒氏突然瞪著名例:“大人,帶我去見個人。”他干枯的靈魂好像被什么東西灌溉了一般,雙手用力得攥著地上的干草,明明皮膚已經龜裂,但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
名例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條件反射的向后退了幾步——鄒氏的臉拼命似的貼進,脖子和臉頰的皮膚快要被拉扯開來,牙齒互相摩擦,嘴唇滲出干涸的鮮血,如果他能掙脫,絕對能把名例連人帶骨頭一并吞了!
“你知道的,你只有半個時辰能決定。”名例的一句話讓鄒氏冷靜了下來。
許久“大人,我愿意和你走。”他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但是,在徹底不能見人之前,能不能讓我去看一個人?大人,就這一個要求,往后......“他說著說著,竟然有些哽咽,那張邋遢,似乎有些丑陋的臉上此刻爬滿了悲傷。
“你不必和我保證什么,起來吧,我和你一同前去。”名例攙著鄒氏,看他拖著已經和腳腕沾黏在一起的鐐銬,呼出聲來:“來人!把鐐銬打開!”面前的兇獸終于直立,名例俯下身子,看著那張已經泣不成聲的臉:“你不再是誰的兵器,你是唐律之一,你叫衛禁。”
“大人......聽您差遣......“
衛禁換了一身比較體面的衣服,帶著名例來到一間作坊;名例抬腳剛要踏進,卻竇的懸停在門口,他抬頭望著作坊的牌匾,心中一緊。此時衛禁已經在作坊內尋找:“七嬸!七嬸!白謠!你們在嗎!?”衛禁步子跨的很大,猙獰的臉洗干凈后略帶一絲意氣風發和期待。作坊深處急匆匆的走出一位略有些發福的女人“鄒......”還沒等她說出話來,衛禁便拉起她的手“七嬸!七白謠在嗎?在嗎?她在哪?!告訴她我回來了!”
名例在門外看著這一幕,眼中突然一熱,便撇過頭去。七嬸用她那渾濁的眼睛映射著衛禁的臉龐,她支支吾吾,欲要張口,但喉嚨不聽使喚,一個聲也發不出。衛禁以為是看到自己出獄太過激動,搖晃著七嬸的雙臂:“七嬸,我知道你看到我很驚訝,但是......”這一晃,卻把七嬸的眼淚給晃決堤了。“白謠......謠謠......”她哭到上期不接下氣:“謠謠她......”
“她死了。”
名例終于看不下去,在門口震聲說到。本來七嬸的哭聲就吸引了一些路人,名例這一聲,又留住了很多人的腳步。
就像被膏藥敷著的傷疤,隨著膏藥一瞬間的揭下,七嬸終于崩潰,跪倒在地上,揪著衛禁的衣角爆發出一個母親失去女兒理所應當擁有的悲痛。其實她很堅強,她得知女兒去世那天,她忍住沒有嚎啕大哭,因為她知道女兒是因為深愛著眼前的這個人,才會做出那種選擇。但是當她看見這個人站在自己面前時,悲痛,不甘,為女兒的離世而感到不值,各種情緒就像洪水猛獸把她吞噬。
她想要說服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罷了,但是被名例如此直接的刺破,她終于還是倒下了,以一位母親的方式,為女兒哭泣,這是她本應該擁有的權力。
衛禁矗在原地,嘴唇發抖,看著地上哭得歇斯底里的七嬸,轉頭看向門口的名例,“你......白謠......她......你怎么知道......”他現在的血管里都冷的刺骨,讓他面無血色,渾身僵硬。千萬,千萬不要是他想的哪樣......
作坊里的織布機突然蹦開一條線,門外的車夫沒有控制好馬匹,發出一陣嘶鳴,好像什么東西被打翻在地,碎掉的玻璃碴扎傷了哪一位小孩.......
“是我做的。”
名例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