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到商府的路程不是很遠(yuǎn),醜兒總算是在落日之前到了商府,他帶著微笑抹去了臉上的汗水,原地跳了跳,似乎是整理衣服。
名例自然是看到,但他默不作聲。
“大人,大人,你買的肉送過來了。”醜兒有些激動的敲著商府的大門。商府內(nèi),商父不停地給那個差人倒酒,差人也喝到面紅耳赤,臉和脖頸都被酒燒成了一個顏色。“昂?商弟,你還找人送肉來給我吃?這么客氣!”他喝的神志不清,身上酒氣熏人,商府里的女人都捂著鼻子避的遠(yuǎn)遠(yuǎn)的,只有商父一邊咳嗽一邊給他倒酒。
“不對啊,當(dāng)家的,我們沒有買肉啊......”商母將商父拉到一邊咬耳朵說道,“我不知道啊?現(xiàn)在誰能送肉上來?”他扯了扯嘴角,看著胡吃海喝的差人,又想想瘋老頭,再怎么生氣,這件事也要咽到肚子里。隨即堆上笑容:“來人,快去把給大哥的肉拿進(jìn)來!”
門開了,來拿肉的下人一開門,差點嘔出來,他接過醜兒手中的肉時,更是絕望,但一想到是自家老爺要的,也不敢怠慢,只好堆笑著將爛肉鈴進(jìn)府中。那肉上面還沾有幾只蚊蟲,發(fā)黑的部分耷拉在一側(cè),跟隨著下人的腳步來回擺動,還會滴下一些液體,只要瞥上一眼,就讓人反胃。
那味道的沖擊性極大,本就被酒氣浸泡的商府立馬席卷上惡臭的風(fēng)暴,除了那個狂飲的瘋子差人,全都傾倒嘔吐,商母扛不住,直接在墻邊嘔出血來;商父也好不到哪去,嘴角掛著污穢給差人陪笑。那差人毫無反應(yīng),見有人拿肉來,也不管生熟,抽出佩刀,一把將那爛肉奪到自己身前,再用刀片下一小塊肉,用雙指提起那塊肉,瞇起眼睛,像是打量一塊首飾。商父往那肉上一看,還有些許白點在蠕動,瞳孔急劇收縮連呼吸都停頓了。
但他出氣都不敢,也只能看著差人將肉送入口中。
肉入口中,嘴巴細(xì)細(xì)咀嚼,想要用唇齒舌牙將這塊爛肉裹一遍,時不時發(fā)出咋舌的聲音,鼻尖也跟著嘴巴聳動,鼻梁上面的紋路像又長了一張可怖的臉,盡管如此鼻尖沒有停下它的動作,甚至帶動眼角,將眼角拉長到太陽穴附近,眉毛更是飛起;被酒泡通紅的臉又扭曲又沉醉;這一切是合理的,畢竟差人分不清好肉和爛肉,只要送到他的口中,那便是美味。
他繼續(xù)切肉下來,瘋狂的咀嚼,宛如一只鬣狗,商府上下看著這一幕無不瞠目結(jié)舌;因為他們眼里的那塊肉被切割的位置,鉆出各種蛆蟲,甚至泛出黏稠的汁水。
名例此時撫摸著長蕭,依舊靠在不遠(yuǎn)處,聽著商府里面?zhèn)鱽砺詭@恐的聲音,他又開始吹起那悲切的段落。蕭聲飄揚進(jìn)商府,混雜著污濁的空氣,縈繞起來,像惡鬼,也像冤魂,用邪惡的指尖戳進(jìn)每個人的五官,用指甲撥弄神經(jīng)。那差人聽到,突然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腳跟不穩(wěn),一頭栽倒,喉結(jié)被凳角猛戳一下;登時臉色大變。
“嘔,嘔!”他胃中翻江倒海,爛肉跟著污穢一并被吐出了;眾人紛紛向后踉蹌。“嘔!”他還在嘔吐,但意識逐漸清醒,好像嗅覺和視線也恢復(fù);忍著惡心起身,卻一手撐到那坨放在桌上的肉。
“媽的!”他快速抽開自己的手,使勁往褲腿上摩擦,試圖蹭掉那惡心的東西。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剛才對著這一坨大快朵頤。“媽的!狗閹的商藍(lán)山(商父)!”也不問緣由,正好佩刀在手邊,暴怒躍起,一把將商父的頭削下,咚咚咚滾到了門邊。商母直接嚇暈過去,下人們更是四處逃竄;他便用刀挑起那塊肉,一把蓋到商母的臉上。隨后見人便砍,趕來的侍衛(wèi)也被砍殺一位才把他拿下。
名例見沒了動靜,便收起長蕭,邁著步子向衙門走去。
“名例大人,您怎么來了!快往里面請!”衙門的那位嚴(yán)大人翹著屁股想要扶著名例,但又不敢觸碰。自從十二律的命令下來后,他衙門少了不少事情,可不能把這位爺?shù)÷恕K凵褚恢蓖嵌敷疑系牟忌项胍闯雒氖裁聪才贰?
名利直接坐到朝堂的椅子上,摸著案上的驚堂木:“把衛(wèi)禁和職制喊來。”暗處一個黑影便閃身而去。但嚴(yán)大人的腿不聽使喚一下跪在地上,身上的官服都被汗浸濕了。“大人......喊職制大人來什么事情我大概能摸索一點,喊衛(wèi)禁大人是......”
名例還是摸著驚堂木:“你不知道?那職制過來的原因你也沒摸索到。”斗笠輕微擺動,嚴(yán)大人下牙不住的上抬,瘋狂思索著自己做錯了什么事,但除了克扣了幾兩銀子也沒干什么事情啊!職制來可能是要貶官了,但衛(wèi)禁來可是要殺頭了!“名例大人!下屬愚笨啊!真的不知道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真的不知道啊!”對死亡的恐懼讓他顧不上那么多,扯住名例的褲腿求饒。
還沒等他的下文,門口就穿來推搡的聲音,一個人左搖右晃地被扔在地上,嚴(yán)大人定睛一看,這不是自己手下的差人?怎么弄成這副樣子?但他很快就明白過來地上那廝和案前這位大人肯定有關(guān)系!隨即他便大怒:“媽的!你怎么干事的!惹得名例大人都來找你!該死的東西!”他噌的站起,拿案上的東西驟雨版砸向差人。
那差人喝了許多酒,又殺了人,不知道臉上是酒精上頭還是血液,或是嚴(yán)大人砸的腫脹。“我,是那商藍(lán)山!他誆騙我吃爛肉!我也不知道被什么蠱惑了神智!”他咚咚的磕頭,嚴(yán)大人也用余光瞥向名例,但名例卻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哈......被什么蠱惑了神智?是這個罷!”隨即他振臂一揮,摔在差人面前幾兩碎銀。
“帶上來吧。”他向后靠去,其余人的眼神也朝門口望去;只見衛(wèi)禁拖著一把7尺左右的斬刀跨門而入,身后的職制拉著一個孩子也走了進(jìn)來,有個侍衛(wèi)看見那孩子悄悄和旁邊的那位竊語道:“欸,這不是那個老頭家的孩子嗎,叫......”
“介紹一下,這是唐律十二律的......”名例站起身,“廄庫律。”“醜兒”
話音落下,沒人敢接下一句,嚴(yán)大人手緩緩移向自己的脖頸,差人更是死死盯著衛(wèi)禁手里的斬刀,侍衛(wèi)不可置信的望向名例。
“案照唐律十二律,無關(guān)人士得知十二律面容,當(dāng)場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