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都是你自己
- 世間再無長生仙
- 灰心的鯨鯊
- 3802字
- 2024-03-01 13:01:12
穿越,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需要考慮的東西很多,比如到底是身穿,還是魂穿;又比如穿越后怎么養活自己;怎么讓自己這一世過的更加舒坦等等……
不過,這一切,李懷安顯然是不需要太過于擔心的。
意識早就恢復了,眼下的情況,也基本上已經確定的不能再確定了。
穿越,貨真價實的穿越,不是自己的靈魂附身到一個陌生人體內,而是自己原原本本的從另一個世界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開心嗎?結束了一段苦逼人生后繼續開啟下一段異世界的生活?
激動嗎?自己畫筆下的每一幅畫都變成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當然除了那只羊。
沒有,都沒有,有的只是疲憊與壓抑。
累,的確是很累的,畢竟剛剛過了一遍走馬燈,把上輩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回顧了一遍,那種心酸感,失敗感,無以言表。
壓抑,也的確是很壓抑的,畢竟,任誰剛一醒過來,就被六個人外加一頭羊盯著,這感覺,誰來了怕是都會感覺很壓抑吧。
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過年時,中午家里來客人,而你還躺著床上呼呼大睡,醒來后,發現旁邊圍滿了一眾認識的不認識的親戚。
那畫面,簡直美得讓人窒息。
當下李懷安所處的,也正是這一幕。
房間似乎已經被換了一個,空間更大了,原本那位小日子的尸體早已被處理掉了,整個屋子也沒有什么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相反的,帶著一絲清香。
李懷安有些無措的打量著眼前的幾人,當然,對方也在打量著他。
大家似乎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熟悉,是因為太過于熟悉了,畢竟,這六人外加一羊,自己早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雖然第一次醒來時沒認出那只羊,但當其余六人與那只羊并排站時,那股怪異感陡然而生。
陌生,同樣也是因為太熟悉了,畢竟,他們,都是自己上輩子畫出來的人物,現在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上輩子,李懷安,是一名業余畫師,靠著網絡上接約稿度日,當然,業內不出名的那種,這六人外加一羊,算是上輩子從事這個職業,留下的遺作。
曾經的他,大學期間,還幻想著,自己百年之后,是否也會像梵高那樣,生前的作品一文不值,死后,價值連城。
但可惜,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這個夢想似乎都很難實現。
“主上,要來根煙嗎?”
沉默是被一個雙眼蒙著白布的青年打破的,對方右手手心攥著一小塊金子,左手則是遞來了一根粗糙的煙卷,上面甚至沒有過濾煙嘴。
“哦,好的,謝謝?!?
躺在床上,李懷安像是新過門小媳婦似的雙手接過煙卷,很是客氣的道了聲謝。
“主上,奴家幫您點吧?!?
“奧,行,謝謝奧?!?
看著眼前這位,只是輕輕掃一眼,便讓人覺得有些腰疼的少婦緩緩遞來火折子,李懷安有些感慨。
自己的畫技,果然沒得說,果然冠絕無雙,什么三千年五千年一遇的美女,什么島國石原里美,都弱爆了好嗎?
雙手略有些發顫的護著火折子,點燃煙卷,很是自然的吸入肺中。
“呼~”
下一刻,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主上,條件有限,請見諒?!?
蒙眼青年略帶歉意的開口,同時接過女人的火折子,給自己也點了一根。
接下來,又陷入了一段沉默之中。
抽了兩口煙,適應了片刻,感受著肺中那股清晰的燥熱感,李懷安抹了把臉,抬起頭,主動的打破了這樣沉默的氛圍。
既來之,則安之。
他,已經想通了。
“你們……你們幾個,現在的狀態?”
沒有太多的廢話,李懷安也不想問那么多廢話,畢竟,自己親手將他們畫出來,他們的名字,他們的性格,他們的喜好,甚至是他們的背景,都早已經被印在自己心中。
沒有彩排,沒有提前打招呼,隨著李懷安的話落,除了那只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咩咩羊,其余六人,皆是單膝跪在床前,各自報上自己的名字,齊聲道:
“王瞎子?!?
“劉裕?!?
“孫蘆?!?
“宋四季。”
“蔣天。”
“陸塞翁?!?
“咩!”
“參見主上!”
“咩咩咩!”
真的變成人了啊。
上輩子,自己最喜歡逛博物館,那七幅畫,也大都是以歷史物件為原型畫出的擬人畫,放在網絡上也受到了諸多好評,但真要論畫技嘛,那就一文不值了。
五分金,傳國玉璽上那一塊金子,它尊貴,它至高無上,但說到底,作為皇權的象征,鑲上一塊金子,其實是一處污點。
原型為現藏于BJ市故宮博物院內的——清白玉交龍紐“太上皇帝之寶”。
所謂的傳國玉璽早已失傳,但李懷安想,若是始皇帝的傳國璽能被世人發現,怕是要比這清帝的玉璽要更加霸氣,所以當時畫的時候,雖以清璽為原型,但很顯然經過了很大的藝術加工。
李懷安看向了那位蒙眼青年,對方似乎感受到了這一視線,攤開手,一塊金子靜靜地躺在其手心。
瞎子沒有名字,只有姓氏。
面對他,李懷安下意識的問出了一句廢話。
“瞎了?”
“早就瞎了呢,主上。”
李懷安點點頭,不多言語,畢竟是自己給人畫成這個樣子的,再拿這個說事,心里面,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虛。
目光挪到旁邊那位中年男人身上,他很威武,氣質也很出眾,和自己想象中的古代將軍模樣完美結合,但其背后的故事,說實話,也算是個悲劇。
八面骰,氣吞萬里如虎,它是一場豪賭,一場命運的賭博,賭到最后,贏了還是輸了,誰也說不清。
原型為現藏于HN省C市,HN博物館內的——西漢黑漆朱繪六博具,六博具是全稱,整套器具包括了棋盤(大漢棋圣之兇器),算籌,骰子等器具。
八面骰,顧名思義就是根據里面的那顆骰子結合著歷史上劉裕好賭的性格創作而出。
“他,額,我是說原身那位,氣吞萬里如虎,你應該懂我意思的。
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面對李懷安的問題,劉裕嘴角帶著笑,手心同樣攤開,將那帶有八個面的骰子露了出來,輕聲道:
“賭徒罷了?!?
懸壺酒,藥王孫思邈手中的酒葫蘆,大醫精誠篇雖然刻在上面,但一個葫蘆,又豈能真正的行醫問診,懸壺濟世過?
原型為現藏于HN省Z市,HN博物院內的——琺瑯鑲玉葫蘆。
懸壺濟世,嗯,雖然原型大了一點,但經過李懷安的藝術加工,老孫這個人物便因此成型。
望著這位和藹可親的老者,李懷安自然不會把他當成歷史上懸壺濟世的那位,畢竟,在自己設定下,這兩者,可是截然相反的。
“內個,老孫,補血安神的藥方,有嗎?你既然是,額,應該會開吧?我總覺得,自己這一天是在做夢。”
“主上,老孫我雖頭一次做人,但也知道,夢會醒,現實,卻不會。”
干戚斧,神話故事里的最后一舞,拿起他的人,真實存在過嗎?
原型為現藏于SC省G市三星堆博物館內的——三星堆金杖。
在那座博物館內,看到那柄黃金權杖的第一眼,李懷安便在想,這玩意為什么能叫權杖?為什么就不能是一把斧頭的斧柄?
于是乎,聯系到神話故事里的刑天舞干戚,蔣天這個傻大個形象便瞬間充斥在李懷安的腦海之中。
此刻的傻大個正扛著一把砍柴小斧,傻呵呵的笑著,時不時的還撓兩下屁股。
“那個啥,你那斧頭能放低點嗎?舉起來時,總感覺脖子有些涼。”
“好嘞,主上。”
四季圖,春去秋來,四季輪轉,王朝更迭,變得是四季,但圖中的人,卻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原型現藏于為BJ市故宮博物院珍藏——《千里江山圖》。
北宋末期,面對著王室衰微,國土淪喪,民不聊生的敗局,年輕的畫家們只能將收復山河的理想寄托于畫中。
四季圖,便由此想象創作而來,她勾起人內心深處最為渴望的東西。
看著宋四季一身藍青色紗裙,優雅的身段,紅潤的臉頰,唇粉齒白,媚骨天成,上好的身段再加上一點恰到好處的豐腴,雖然已經看了很多遍,但李懷安依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下意識的便猛吸了口煙。
接著便是一陣。
“咳……咳咳咳!”
四季掩面輕笑,露出欣慰的神色。
“主上,奴家先下去為您準備午食?!?
“嗯嗯,好,謝謝?!?
“客氣了呢,主上?!?
走馬燈——竹為骨、紙為肉、發為脈、火為氣。
原型現存于HB省B市的德韻博物館內。
嚴格意義上說,它并不屬于文物,那盞燈由館長父親用土法制作而成,放在博物館內進行展覽的。
燈上,有六面,點燃燈芯時,蠟燭的熱力可以推動著每一面緩緩向前。
而李懷安則是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想象力,將走馬燈畫下來之后,六面配以塞翁失馬的故事,陸塞翁便被創作了出來。
陸塞翁,這名字雖然老成,但擬人化后的年齡卻著實不大,和李懷安差不了兩歲,整個人帶著些許生人勿近的冷漠,同時又有股說不上來的貴氣。
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是自己按照富二代模板畫出來的。
“我覺得,自己的運道,一直不算太好?!?
聽到這句話,陸塞翁看向李懷安的眼神有些戲謔。
“主上,你信運氣嗎?”
李懷安一愣,隨后便想到了上輩子活到二十五歲連張刮刮樂都沒中過,便很快釋然了。
“不信。”
“我,也不信,所以,即便運道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呢?是吧,主上?!?
“是這個理。”
上輩子,也是這樣,即便運氣再差,一口熱乎飯,總是能吃上的。
六幅畫,六個人,處處沒寫自己,但他們似乎卻又處處代表了自己。
“主上,不管你能不能理解,畢竟這涉及到哲學上我是誰,從哪里來,回哪里去的深奧問題。
我們六個,不七個,雖然有了生命,甚至有了傳承生命的種子,有了自己的思維,有了自己的想法,欲望。
但本質上,我們其實都是主上你自己,就像看小說一樣,主上,您在創作我們的時候,一定會將自己代入?!?
“我自己?”
李懷安聽著瞎子的總結陳詞,有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最后看向了那只羊,但很快又將目光轉了回去。
這只羊?也能是我自己?
說實話,這只羊作為自己最后一副作品,自己只是在蘇格蘭博物館參觀克隆羊多莉時,隨手一畫的產物,設定上都沒有補全,所以相當雞肋。
同時,再加上自己剛蘇醒時面對這只羊的詭異感,李懷安就下意識就想遠離。
但很顯然,目前態勢已經很清晰了,大家伙都是一條船上的,所以,這只羊,再不濟,也能當個應急口糧什么的。
克隆羊,自己好像還真沒嘗過是什么味的。
如果按瞎子那樣以哲學問題思考的話,自己吃“自己”,en,有點惡心。
算了。
……
PS:不好意思各位,昨天睡太早了,以為今天才審核發布呢,沒想到那么快,今天一定給昨天欠的那章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