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靈覺得自己在一片深海中,眼睜不開。
水中使不了一點力,她想抓住什么卻撲了空。
張嘴,羽墨靈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可以在水中呼吸。
那陌生女子的聲音又響起來,隔著水朦朧的聽不大清:“仇家與我而言就是那棺材,我出不去又只能待在那里面假裝自己是具聽話的尸體。”
羽墨靈眼皮像被人死死拉住一般,她怎么努力睜開眼也于事無補。
“仇伍是仇家最小的孩子,也是最被仇家看不起的孩子。他天生沒有修煉的資質,我卻十分羨慕他。”
女子的手輕撫上羽墨靈的臉頰,游魚般掃過,羽墨靈覺得有些癢。
“若我是那籠中的鳥兒,那他便是無拘無束的野狗。”女子雙手捧起羽墨靈的臉,水中吐出的泡泡打在羽墨靈的臉上,“我是仇家的未來,他們把我拴在了那名為頂梁柱的柱子上,生生世世逃不了。我期盼著自由,看透了仇家的陰險毒辣。我想著,若是仇伍,一定能代替我去看那萬水千山不被束縛。”
羽墨靈閉著眼聽著女子說的話,“但是他又被你所束縛了。”
女子停頓了一下:“沒錯,我的死又困住了他。”
羽墨靈聽見她嘆息了一聲,隨后一只手推向她的胸口,輕輕用力,羽墨靈就往后飄去,“時辰到了,希望你能解救他,不要讓我的遺憾變為你的遺憾。”
猛然驚醒,羽墨靈從竹床上醒來。
風吹過竹林,發出樂曲般的聲音。
羽墨靈捂著頭,四下觀察著。
這里是一間竹屋,目光所及之處的東西全是用竹子做的。
竹子的清香鉆入了她的鼻中,舒緩了她的頭疼。
羽墨靈往自己身上看去,那身素到極致的白衣是謝添凈為她做的,不知為什么現在又穿在了她身上。
對了,他們不是在那間密室中嗎?仇伍直接變成異形了,然后謝添凈要為民除害啥的,然后仇伍的姐姐又給她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呲……現在發生的事情究竟算什么個事兒……
門被推開,謝添凈又是白紗斗笠素白衣的模樣,不過手中多了一個白瓷碗。
羽墨靈從床上坐起,問道:“發生了什么?”
謝添凈不緊不慢的將白粥放在了竹桌上,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仇伍因為你舍棄了畢生所學,現在變為了孩童模樣。”
羽墨靈滿臉問號:“什么玩意兒?仇伍因為我?什么……”
謝添凈看著羽墨靈那不明所以的樣子笑了聲:“你算是救了他一命。看起來你并不知道自己前世是他姐姐,甚至還變為了前世的模樣,這才沒讓仇伍被自己那身魔氣吞噬。”
羽墨靈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里發生了挺多事。她只覺得自己在那莫名的水空間里待了會兒,聽那不認識的女子說了一番話,醒來后就出現在這里。
“姓謝的!你又想對我姐姐做什么?!”
稚嫩的孩童聲音從竹屋外響起,聽著不過才七八歲。
羽墨靈沒管他。
“我為什么變成人了?我不是狐貍嗎?我摸誰胸了嗎?”
那時候就謝添凈和仇伍在。仇伍不可能主動把胸給她摸的,謝添凈什么都干得出來。
不會是謝添凈把自己胸一直給她摸吧……沒想到長了那么長禁欲的臉干的事情卻這么主動……
羽墨靈若有所思的盯著謝添凈,謝添凈站起身,將白粥遞給了她。
“瞎想什么?仇伍把自己的魔丹給了你,你現在體內有魔丹,自然是可以變為人的。”
剛說完,羽墨靈剛剛還捧著白粥的手變成了爪子,然后視角猛然變低,那碗粥撒了一地。
“……額”
羽墨靈眨巴著烏黑的豆大眼珠子看著那一地白粥殘骸,然后又去看謝添凈,之后就看見了一個幼童氣沖沖的將門踹開,滿臉憤怒的站在門口看著屋內的一人一狐。
羽墨靈覺得屁股底下什么東西咯的她屁股疼,去掏,掏出來一個瓶蓋大小的珠子。
謝添凈:“奇怪了,沒妖丹的你怎么可能拒絕這么一顆品質上好的魔丹。”
幼童一個箭步上來,奪去了那顆珠子。
羽墨靈哎一聲,去看那個幼童。
幼童生的白凈,大而圓的眼睛可愛極了。臉頰肉肉的,看起來和雪白的團子一般。
他身上穿了身布衣,青色的衣擺上繡著一只團雀,胸口處歪歪斜斜的銹了一個瑩字。
“你這小孩怎么不講理,小心告你父母去。”羽墨靈一只小白狐裝做很兇的樣子教訓他。
謝添凈揮手,剛剛一地的狼藉就不見了,那只被打碎的碗也完好的放在了桌上,里面的粥不見了。
幼童死死攥著那顆珠子,“你為何不要。”語氣中帶著天大的委屈,好似下一秒要哭起來似的。
羽墨靈見他是看著自己說的,左看看右看看,“我倆認識嗎?”
幼童氣急敗壞的張嘴想說什么,不過什么也沒說出來,轉身就出去了。
“那孩子是仇伍。”謝添凈終于解釋了。
羽墨靈伸了個狐貍版懶腰,順便張嘴讓舌頭也活動一下。
當狐貍就當狐貍吧,她現在也逐漸變成狐貍了。
“哦。”
羽墨靈沒什么奇怪的,到這里幾天了,她對這種超乎常理的事情也見怪不怪了。
謝添凈問:“你還愿意和我回去嗎?”
羽墨靈自然是點頭說好。
她不和謝添凈回去難道要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獵嗎?她只是個小狐貍,打獵能打到什么?要是被獵人看見抓去當了圍脖更是可怕了。
謝添凈很喜歡抱著她走,仇伍蹲在竹屋外,看見謝添凈抱著那團雪白的狐貍走出來就覺得晦氣。
“喂!”仇伍站起來,“把我姐姐放下!”
羽墨靈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誰是你姐了,少亂認親哈!”
仇伍臉刷一下紅了:“我說是就是!”
羽墨靈很難把眼前這個隨地大小吼的小屁孩和那個邪魅的邪惡大法師仇伍聯系起來。
可能就是人變小了心智也變小了吧,反正現在看起來就是個小屁孩。
謝添凈安慰似的摸了摸羽墨靈的狐頭,“我們要回蓮花觀去了。仇伍,我還是問你,愿意當我的弟子嗎?”
仇伍別扭的不看他:“別以為我現在不恨你了,再怎么說也是你殺了我姐姐。”
羽墨靈笑著說:“你剛剛還說我是你姐姐,現在又說我被殺了,你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好笑嗎?”
仇伍生氣的時候和個氣鼓鼓的受氣包一樣,讓羽墨靈更想欺負他。
“煩死了。當你弟子還不行嗎?”只要現在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夠了,之前的事也已經了解了,謝添凈是受了仇瑩的委托才殺了她的,只不過剛好被仇伍看見。
謝添凈知道自己與仇伍解釋也解釋不了什么,畢竟誰愿意聽自己仇人的一面之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