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這個老鬼子貌似是個工作狂,一旦有了工作的方向,整個人都變得狂熱起來。
從村正那里接了任務之后,他便帶著自己特高課的成員展開了對皇協軍一團各級軍官,從工作到生活的各個方面的調查。
由于此次運輸物資被搶,駐山城守備中隊的中隊長吉野難辭其咎。
吉野被村正安排過來,協助加藤展開工作,以將功贖罪。
按照加藤的推斷:
“內奸應該符合這樣幾個條件,第一,隸屬于皇協軍一團,而且是個軍官,大概率是排級以上軍官,不排除連營的級別。
第二,應該經常有外出,在城內有自由活動的跡象,歸納起來或許會有一些經常出入的地點。
第三,應該沒有家室,或者說在城內沒有太復雜的家庭關系。”
對于加藤前兩條推斷,吉野還是挺贊同的,第三點他卻不敢茍同:“這其中難道有什么關聯?難道沒有家室就可以證明他就是內奸嗎?”
加藤回道:“從這次事件來看,潛伏在咱們內部的這個間諜是個相當精明的家伙,這樣的家伙是不會隨意給自己留有破綻和軟肋的。
單身一人是最方便做事的。
即便是有家室,也極有可能是偽裝的家庭,這很容易察覺出破綻。”
說到這里加藤反問了一句:“吉野君,在這批物資運輸之前,皇協軍軍官里邊可有什么人特別留意打聽過這批物資具體運輸的時間?”
吉野貌似遲疑了一下,接著搖了搖頭:“沒有!”
“果然是大海撈針,想揪出這個狡猾的家伙并不容易!”滿懷期待的加藤無奈地搖了搖頭。
次日。
工作效率驚人的加藤將一份資料擺在了吉野的面前。
吉野翻閱著資料,上面是對于近期的一些值得懷疑的皇協軍軍官的調查資料。
第一個懷疑對象赫然是皇協軍一團團長孫光祖。
資料中詳細的記錄了孫光祖具體在哪一年哪一月投誠編為的皇協軍,在擔任皇協軍一團團長期間,又協助過日軍執行過那些任務,立過多少功勞,乃至于在日常有沒有哪些反日的言論之類。
吉野遲疑道:“連孫光祖都要懷疑嗎?”
加藤道:“孫光祖在皇協軍一團擔任要職,為了謹慎起見,對于他的調查自然不能忽視。
另外此人雖然在協助皇軍作戰時比較得力,可總有些與皇軍疏離的感覺,誰又能保證他就不是此次暗中向八路軍傳遞情報的內奸呢?”
吉野在沉默中繼續瀏覽資料。
第二份資料是皇協軍一團三營營長呂海軍的。
第三份是皇協軍一團一連長馮勝國。
到了第四份,赫然是皇協軍一團一營營長馬嘯天。
按照加藤篩選的幾大條件,最終懷疑的皇協軍內部排級以上軍官,竟多達十余人。
這讓吉野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說道:“加藤君,你們懷疑的對象未免也太多了!”
“確保不會放過這個內奸罷了!”加藤自顧自的重新整理好這些資料,又拿在手中來回的對比篩查著。
吉野好奇道:“皇協軍一團的團長到幾個營連長幾乎都在懷疑人選里邊,可為什么二營長黃永義不在?”
“他不會是內奸。”加藤回答道,但明顯不想過多解釋。
吉野也懶得多問,反正情報方面的工作是由加藤負責。
他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說了句:“我想馬嘯天也不會是間諜的!”
“為什么這么說?”加藤詫異道。
吉野解釋道:“馬嘯天自從加入皇協軍以來,對皇軍一直是忠心耿耿,能力很出眾,每次掃蕩更是身先士卒,包括這次我們運輸隊遭到八路軍伏擊,要不是他率領皇協軍頂著八路的炮火重新殺回來,我的中隊傷亡會更大!”
加藤卻忍不住笑了:“我聽說吉野君和馬嘯天是很好的酒友,另外馬嘯天還是吉野君的中文老師,除了他的忠心之外,大概還有這層關系在吧?”
“你調查我!”吉野有些不悅。
加藤笑道:“吉野君,按照我們情報工作的原則,任何人在徹底排除嫌疑之前,都是值得懷疑的對象。
尤其是你身邊親近的,信任的人,很多時候盲目的信任或許會麻痹你的判斷。
或許你這么說,我反倒要更加的關注關注這個馬嘯天了!”
“你……”
“吉野君不必生氣,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如果可以徹底洗清馬嘯天的嫌疑,你日后也可以更放心的任用他。”
加藤寬慰著,實際上他還隱瞞了許多情況。
對于馬嘯天,特高課方面早就有過關注,甚至還有過幾次接觸,加藤手中握有關于馬嘯天和孫光祖的情報,他知道對于皇協軍一團團長孫光祖而言,最信任的心腹就是馬嘯天。
如果特高課可以成功吸收馬嘯天的話,必然可以借此控制孫光祖。
當然,在此之前,性格一向謹慎的加藤會十分確保馬嘯天的忠誠。
……
運輸物資結果遭到伏擊,被上級怪責,在加藤那里幫忙又碰了一鼻子灰,大感不痛快的吉野找到周路云喝悶酒。
酒過三巡。
說到周路云等一眾軍官被特高課的人懷疑的事情,吉野發了好一陣牢騷,然后拍著胸脯保證道:“嘯天君大可以放心,你對皇軍的忠心我比誰都清楚,有我一力擔保,誰也別想動你!”
周路云不動聲色地舉杯,話語感激道:“多謝吉野君信任,不過在下身正不怕影子歪,難道還怕被人懷疑不成?”
“哈哈,說得好,干杯!”
觥籌交錯之后,吉野像是隨便開口,拋出的消息卻是重磅:“近期軍方要送一批軍火,暫時屯放在山城,咱們怕是又有的忙了,這美酒估計暫時喝不上了。”
說話間吉野的神色迷離,也不知是真話假話,還是酒話瘋話。
周路云舉杯笑道:“吉野君怕是喝醉了,這是皇軍的大事,咱還是少打聽的為好。”
“怎么,嘯天君還怕人懷疑不成?”
“就怕瓜田李下,這萬一掉進了黃河,可就洗不清了。”周路云道。
“咳,我就隨便和你說兩句,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嘯天君不要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喝,咱們接著喝,今晚可一定要盡興!”
……“如何?”
次日在憲兵隊內,老鬼子加藤如此詢問。
吉野很不愉快的說道:“我早說過,馬嘯天沒有任何問題,他對這個消息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感興趣的意思。”
“穩妥起見,只是試探試探罷了!”加藤自信道:“僅僅是言語上的試探恐怕效果不佳,要想引蛇出洞,估計還得加點猛料!”
沒幾日,也不知道誰透露的消息,憲兵隊內,包括皇協軍的不少軍官都聽說了近期山城要進駐一批軍火的消息。
至于這批軍火,是大半夜突然運進城的。
全程是由日軍士兵運輸,一輛接著一輛的板車進入庫房,軍用汽車也有好幾輛,據參與運輸的日軍士兵說,大口徑的迫擊炮就有好幾門,堆起來的炮彈和小山似的。
——誘人的,鮮美的食物就掛在洞口。
究竟是吃還是不吃?
成了擺在周路云這條縮進洞內的泥鰍面前的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