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都區體檢中心。

朱大夫正在給體檢者做視力檢測。只見他很不耐煩地用力翻動桌上的圖冊，問體檢者道：“這個是什么圖案？左邊這個，快點說，別磨蹭。”又抬頭對后面排隊的人道：“等會兒排到你們，都快點，別一個圖案看半天，今天都怎么回事，慢得跟烏龜一樣？眼睛有問題嗎？我……”

遠遠看到閆江池，他住嘴了。

閆江池沖他招招手，他忙丟下排隊體檢的人，奔了過來。

“兄弟你咋來了？”

閆江池指著吳鯉道：“他需要一張病假條，你開一下。”

朱大夫一愣，忙道：“好說好說，來我辦公室，這就給你們開。”

吳鯉低聲問閆江池道：“你花錢了？”

閆江池道：“嗯？”

吳鯉解釋道：“他態度那么惡劣，唯獨對你客氣，你不會是給他錢了吧？”

閆江池道：“我只不過在他身上驗證了一個道理。”

吳鯉道：“什么道理？”

閆江池道：“越是喜歡欺軟的人，就越是怕硬，欺負下屬的領導，欺負學生的老師，欺負病患的醫生……都一樣，只要你做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在氣勢上壓倒他，他跪的比誰都快。”

吳鯉道：“你都跟人斗出經驗來了。”

閆江池道：“與人斗其樂無窮。”

此行不僅吳鯉順利拿到了假條，在朱大夫的幫助下，閆江池還拿到了合格的體檢報告。正常情況下，要一周才能拿到體檢報告的。

從醫院出來，兩人分道而行，吳鯉去籌備公司注冊相關事宜，閆江池則拿著體檢報告去了駕校。

看到體檢報告一切正常，教練協助閆江池在手機上進行科目一的考試預約。

那是個年過40的男教練，國字臉，皮膚黝黑，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

他向閆江池建議道：“一般情況下，科目一復習兩周就能過，要是你工作特別忙，復習的時間比較少，時間可以放長點……”

閆江池擺擺手，“兩周太久了，兩三天就夠了。”

“我知道了，”教練恍然大悟：“你提前就開始復習了吧？”

閆江池順著他的意思應承道：“笨鳥先飛嘛。”

教練立即道：“最近的考試時間是后天下午，可以嗎？”

閆江池道：“可以，就約后天下午吧。”

教練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道：“那個……不是強制推銷，你別擔心，就是問一句……我們這兒除了普通課程，還有VIP課，一對一教學，一人一車一教練，不用跟別的學員輪流練車，你要考慮一下嗎？”

閆江池張了張嘴，還沒答話，就被敲門聲打斷了。

兩人談話的地方是駕校的一間會客室，窗外就是練車場地，能看到一些報名普通課程的人正三五成群地站在場地邊緣，等著輪到自己練習，而報名VIP課程的人則一直在車上，由教練指導練習。

閆江池決定等會兒問問VIP課程的價格。

教練道了一聲“抱歉，稍等一下”，沖門口道：“怎么了？進來。”

有工作人員開了門，對教練道：“新來的學員，放在您班里吧。”

工作人員一閃身，他身后的學員忙彎腰跟教練打招呼：“教練您好，我是……閆江池？你怎么在這兒？”

“你是……哦，張媛媛，”閆江池上下打量對方一番，用戲謔的口吻道：“本來應該祝你新婚快樂，不過沒蹭到我的份子錢，你應該不太快樂，哈哈，算了，不祝了。”

純屬嘴欠。

偏卻能氣到張媛媛。

張媛媛立即回懟道：“我當誰呢，原來是連200塊禮金都拿不出來的窮鬼，呦，你也學得起駕照？”

閆江池直接問把張媛媛帶過來的工作人員：“她是普通課程，還是VIP課程？”

工作人員眼珠咕嚕嚕一轉，計上心來。他答道：“普通課程。”

閆江池轉向教練：“我要升級VIP課，跟她在一個班晦氣。”

工作人員喜笑顏開，赤裸裸的攀比果然能刺激顧客花錢。他期盼地看著張媛媛，希望這位姐也能頭腦發熱升級VIP課。

張媛媛卻是個只會打嘴炮的，她沖閆江池叫道：“你才晦氣，你全家都晦氣！”

閆江池目光一暗，他低頭掩飾，很快又抬頭，一臉玩世不恭的笑：“沾了我的晦氣，小心翻車。”

教練忙打圓場道：“咱們都是來學車的，可不興說這種話，呸呸呸，那個……升級VIP課程是吧？走走走小閆，我帶你去財務室繳費。”

張媛媛以為教練剛才的打圓場是訓斥，見閆江池跟著教練離開，以為他怕了，洋洋得意地繼續道：“又買不起車，學完不開早晚全忘，這種人來學駕照，真是浪費。”

閆江池覺得教練態度不錯，不想給人家添麻煩，索性“對對對”應承一番，不再回嘴。

教練急急忙忙地帶著閆江池出門，向財務室的方向走去，避免兩個有過節的顧客矛盾激化。

到了財務室門口卻是直接路過，兩人走到室外，教練掏出煙，自己點了一根，把煙盒遞向閆江池，閆江池擺手，“我不會抽。”

教練收回煙，道：“別跟娘們兒一般見識。”

閆江池道：“我知道。”

教練道：“兄弟，我勸你一句，咱們掙錢不容易，沒必要為了面子花冤枉錢。”

閆江池道：“冤枉錢？”

教練道：“就是……她剛才有一句話，其實有點道理，要是沒有買車的打算，學完也……那個，不大有機會上手開車，那……那那……要不就先別學了，真的會忘。”

閆江池笑道：“那你們給我退錢嗎？”

教練滿臉窘迫，但他很快就下了決心：“退！我想辦法跟學校溝通。”

閆江池越發覺得有趣，“所以，你不僅不勸我升級VIP課程，反倒勸退我？”

窘迫到了極限，教練反而冷靜下來，他憨厚一笑，“我是你的教練，得對你的安全負責，這是我根據多年駕駛經驗做出的判斷，錯不了。對了，我以前在部隊是汽車兵，技術很好的，在駕駛技術比賽中拿過第一名。”

閆江池道：“沖您這番話，您的VIP課，我買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