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愛,可別怪爸爸,反正你跟著那老東西也是受苦受累,不如我帶你去一個新家,他們家很富裕,你馬上就要過上好日子了,你應該感謝我!明白嗎!”
出完氣后,月江成司像是換了一副嘴臉,“溫柔”的捏著自己女兒的臉。
“哎呀,不小心打重了,你這個樣子,可不能去新家,必須管教一陣子,做個聽話的女兒,好嗎?”
月江星愛沒有說話。
除了此刻她沒有說話能力外,心中的恐懼,讓這個小學生只能流淚。
再成熟的小孩,面對成年人絕對的暴力,也無法抗衡。
“等我先把錢拿到,在來管教你。”
月江成司感覺到女兒在發抖,這才滿意的繼續拖著她往林子深處走。
很快,他們就到了一個樹洞前。
賭狗的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他回頭說道:
“小愛,你以為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們把錢藏在哪里了嗎?你和你那個婊子姐姐,經常來這里玩吧,我早就知道那個死老天婆在提防我,說什么為我好好,都是狗屁!實際上,我就是直到你們的虛情假意,才假裝不知道這個地方,但你們做了什么,根本逃不過我的眼睛!!”
月江成司得意的笑著,他心中估算了下時間,都過去大半年了,家里這幫廢物就算積的再慢,也該有幾十萬円了,這些錢足夠他賭上好幾天。
這次,他一定要翻本!
看到卷縮在地上的小孩,莫名的,他心里涌上這股自信。
撥開樹洞里的雜草,月江成司果然見到一個木盒,可當他滿心歡喜的打開它時,卻發現里面空空如也!
“錢呢?里面的錢呢?”
賭狗有些難以置信。
他死命的摔了摔手里的空木盒,啪的一聲,盒子砸在地上,幾個孤零零的硬幣,從盒子縫隙里滾落,像是在嘲笑香檳開早了的出生。
“媽的!”
月江成司知道,自己被人搶先一步了。
他很清楚家里這幾個人女人,是不可能不存錢的,她們就算省吃儉用,賣掉辛苦種的稻米,都會存錢!
他太了解家里那個死老太婆,和他那個大手大腳花錢慣了的好命姐姐不一樣,家里剩下幾個老的小的,都很節省,就是吃苦的命。
所以,錢一定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是誰拿走了老子的錢!”
“哼……”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月江成司一回頭,只見鼻青臉腫的女兒,恐懼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細微的嘲笑。
“你笑什么?!”
賭狗心中剛熄滅的怒火,瞬間被重新點燃!
“你最好講清楚,你在笑什么!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一個成年男性,抓著小學生的衣領威脅,屬實算不上什么人類。
月江星愛的腦海里,卻是突然想起杉江廉以前說過的話——
“這個社會上,到處都是我這種壞人。”
她現在才明白,杉江廉那天的用意。
對你不好的人,不一定是想害你。
而嘴上為你好的人,也不是真的想幫你。
印象里,父親總是很嚴厲。
稍微對他哭鬧,就會引來生氣的怒吼。
不是那種具有教育意義的,適可而止的生氣。
而是一個成年生物毫不保留的,真正的憤怒。
在心智尚未成熟的階段,小孩會對這種成年人十分畏懼,覺得恐怖,對方的一句話,就會讓她打擺子。
可隨著年紀稍長,她見過的人越來越多,當她意識到——對方只不過是個在成年人世界中無法適應,只能對著弱小無能狂怒的巨嬰時,恐怖的父親,似乎也就不恐怖了。
因為他很弱,他很無能,并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
他憤怒無能的、向周圍一切比他弱小的東西釋放他的憤怒。
用她在東京認識的朋友,黑澤玲子的話來說就是——
人機!
“原來他說的不是壞人很多,不是讓我小心壞人,而是要我,學會堅強。”
月江星愛突然變化的眼神,讓賭狗呼吸一窒。
月江成司聽不懂女兒說的意思,但他很討厭這個眼神!
這讓他想起了那些債主看他的目光,還有那些他上學時瞧不上的家伙們。
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鄙夷的,甚至帶有一絲憐憫的目光。
“這個忘恩負義的小鬼!”
憤怒讓賭狗再度抬起手。
只是這次未能落下。
“住手!”
一到身影直接把他撞開。
強烈的沖擊力,讓月江成司一瞬間冷靜下來,常年被各種債主追打的本能,讓他下意識想和對方拉開距離,可當他定睛一看,發現撞他的,竟然是姐姐的女兒,月江明夏!
“媽的!”
月江成司為自己剛才的恐懼感到恥辱,并爆發出更大的憤怒。
竟然被一個女人嚇住了。
“臭婊子,你和你媽一樣,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舅舅,放過星愛吧,她不會和你走的!”
月江明夏緊緊將妹妹抱住,看到月江星愛傷痕累累的臉,瞬間紅了眼眶。
“你算什么東西!她要和誰走,由不得你!正好,你媽還欠老子很多債沒還呢,既然她已經坐牢去了,你這個當女兒的,就幫忙償還一些吧!”
月江成司面對一個小孩,一個年輕女性,瞬間又有了強者的自信。
握緊拳頭就準備過去給外甥女完美的臉上來上一拳,對他這種人來說,破壞美麗的事物很有成就感,可是——
“啊啊啊啊啊——”
拳頭揮出去。
響起的,卻是他自己的慘叫。
“別、別過來!”
月江明夏手里握著一把美工刀,白色的刀片上,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滑落。
賭狗沒想到,自己姐姐那個性格懦弱內向的女兒,居然會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子。
還敢對著他刺過來!
“你這婊子!啊啊啊!”
月江成司大叫了一聲,作勢又要沖上去,可面前方月江明夏,雖然很害怕,就連握著美工刀的手都在發抖,在殘暴男人的恐嚇下,卻一步未退。
她堅定像是一塊鉆石!
而另一方,面對七八厘米長的小刀,即便握住它的是一名女性,月江成司的內心,竟然也生出幾分怯意。
他為沒能嚇住對方而憤怒,卻也不敢再肉身撲上去,大喊大叫過后,他竟然撿起一塊石頭,朝人扔了過去。
“去死!”
月江明夏從來沒有和人打架的經驗,可以說,從剛才見到月江成司在打小愛開始,她的內心就是無比緊張和不知所措的。
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危險,她心里想的只有保護妹妹!
于是,遵循本能,啪,第一下她被石頭砸中了背,很疼。
可第二下,她躲開了。
因為杉江廉上次救她時,有類似的動作。
人在緊急的情況下,總能爆發出驚人的潛力。
第三下,她發現自己居然能輕易躲開!
這讓月江明夏突然意識到,對面那個在扔石頭的人,記憶中兇狠的舅舅,并不比自己厲害多少。
可是,第四下,她卻躲不開了。
因為月江成司見砸不中大人,下一個石頭,朝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小孩扔了過去。
這讓慌忙去擋的月江明夏被砸中了頭。
劇烈的疼痛,讓美工刀從手中滑落。
血液,順著她美麗的肌膚流下,就像是動人的畫卷,被撕開了一道裂痕。
十分刺眼。
而當月江明夏因為害怕被石頭砸中而閉上的眼睛,再度睜開,她抬起頭,明眸皓齒的臉上,又像是鮮艷的梅花,落在了雪地。
動人、美麗。
“臭婊子…”
但見到這一幕的月江成司,根本沒有絲毫憐憫,他不打算手下留情。
動人的容貌,反而讓他覺得,找到了比女兒更容易賺錢的工具。
這次,他更加小心謹慎的靠近,拿出了全力以赴姿態。
隨著他距離月江明夏越來越近,姐妹倆的恐懼也在加深,月江星愛從被帶走時就被打了一頓,路上還被拖行很久,喉嚨里連字都吐不出來,月江明夏則企圖再去抓起美工刀,可眼前卻有些恍惚,不遠處的刀,也被賭狗一腳踢開。
“居然還敢還手,這次我要你們付出代價,別以為長得漂亮就……啊!”
月江成司剛準備發表勝利宣言,然后再讓不聽話的小輩長長記性,但突然,他就像是被火車撞了,整個人飛出去好幾米遠!
地面揚起的劇烈灰塵,像是有只老虎沖了出來!
如果不是樹林里的泥巴地,落地的瞬間,賭狗身上就要斷好幾根骨頭。
“誰……!?”
月江成司幾乎要以為是山里的什么猛獸串出來了,可抬頭一看,見到的卻是個高大,卻略微消瘦的年輕人。
而對方最令人矚目的是,他有一張比自己更帥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