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種動物,是很難認清楚現實的,就連認清局勢也很難。
完全擺脫了社會性束縛的人,與野獸無異,樹倒猢猻散,這大概就是東城真信,目前面對的狀況。
這位leader比起出發時,表情已經從興奮,變成了沮喪——失去眾人信任的他,還好沒失去理智。
那些有強烈單獨行動意愿的學生,走的差不多后,他趕緊讓人清點剩下的物資。
幸運的是,警察暫時還站在他這一邊,利用武力威懾,他們保留了起碼一半以上的食物。
但問題是,同樣也保留了一半以上的人。
人多,不只是意味著力量大,消耗也很大,食物的管控,必須比之前更加嚴格。
另一個問題在于,留下的人當中,女生占據了七成以上,這很好理解,在這種荒山野嶺,沒有體力優勢的女性,當然是留在人多的團體中更加安全。
這一點,在僅僅第二天就被證明了。
清晨,鳥聲零落,收拾了一晚上的杉江廉等人,在距離古堡不到幾百米處,找到一個女生的尸體。
那是昨天,和兩個男生一起出走的女生,好像來自東京工大,外貌優秀,體能充足,是個很不錯的女生,只是現在……她的死狀,實在有些凄慘。
與友池哲、高橋利一樣,她的衣服被扒光,細膩皮膚上留下傷痕,刺眼的過分,讓一些女生根本不敢看。
“可惡!那些混蛋!”
“我、我們一定要盡快走出這個地方!”
人群中再次引發騷動。
眾人并沒有因為連續的死人而感到麻木。
相反,恐懼又只是有增添了一分,肥龍都忍不住慶幸聽從了杉江廉昨天的選擇。
“幸好我們留下了,阿廉,你說的對,那幫變態殺人狂,不會放過我們,單獨行動,只會成為他們的優先目標!”
而聽到這句話,杉江廉卻沒有認同,反而嘆了口氣。
“肥龍,你想清楚再說話。”
“想清楚?想什么東西……”
很顯然,處男也是第一次見這么喪心病狂的場面,無法冷靜思考。
以前,黑龍帝澤見過最可怕的場景,也不過是在某次瀏覽秘密網頁時,誤入同站,見到一幫大漢躺在在長桌上,個個首尾相連,一起開火車罷了。
曾經,他以為那就是地獄,但和真正的死亡相比,開火車,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
“肥龍,動動你尊貴的大腦,你哪只眼睛看見,是那幫獵人殺了這個女生?”
“這個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這女生死的和友池學長一模一……咦,等等,好像是不一樣。”
黑龍帝澤反駁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處男不是沒有大腦,只是在某些情緒下,忘記了思考。
經過稍稍提點,他立即就發現了疑點。
比起前兩個死者,這位女生少了至關重要的東西。
“你是說……”
“什么?”
恰好,班長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她隱約聽到了杉江廉二人的對話,很好奇兩人知道了什么。
“額,班長……”
但黑龍帝澤卻沒有繼續下去。
他轉頭給了杉江廉一個眼神,大致可讀出意味——
這是可以當著班長面兒說的嗎?
“怎么,你們在說什么不能讓我知道的事情?”
井月清淺的眼神,在兩人中間變換了一陣,但最終,還是落到了杉江廉身上。
“杉,你該不會……”
“昂,我有個計劃,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把警察都叫了過來,杉江廉開門見山道:
“我希望派個人當誘餌,把那些藏在暗處的敵人引出來。”
這個提議,毫不意外的,當場遭到了拒絕。
“不行!這太危險了!”
最先提出異議的,自然是東城真信,作為這次活動的組織者,這都死了三個人了,那些單獨行動的人,或者警察大部隊,只要有人活著回到東京,只怕是躲不過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新聞了,到時候,東城就是鞠躬把嘴皮子磨破了喊斯米馬賽,恐怕都要名聲掃地了,甚至可能牽連自己的導師,乃至早大的名聲……
更何況,派個人當誘餌什么的……這確實是一個辦法,但萬一誘餌被吃了,魚沒釣到呢?
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是啊,我也覺得這不太可行。”
飛鳥陸斗也是拒絕態度,他倒是對杉江廉有些好奇,因為聽說這個大學生似乎和黑澤美咲很熟,不過兩人年紀差的有點多,他倒也沒往那方面多想。
“小杉!你不要胡說八道,警察很快會帶領大家走出去的。”
黑澤美咲的態度更是直接,完全把杉江廉的話,當做了年輕人不懂事的瞎搞。
視角緣故。
她把杉江廉視為和女兒一樣的后輩,自然不會考慮他的辦法。
“好吧。”
而杉江廉也并沒有堅持。
一個人的可信度與權威,并不能通過話語體現。
在見識到鐵一般的現實前,旁人根本無法信服。
見杉江廉沒有繼續鬧騰,眾人也只當他放棄了,沒多關注。
倒是另有其人很在意。
入夜,淺草梨香找到了杉江廉,這讓本來打算繼續白天話題的黑龍帝澤又一次,灰溜溜的讓開了好友位。
“呸!渣男,綠茶!”
沒有在意處男的吐槽,綠茶小姐又一次問道:
“杉學弟,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
淺草梨香的急切是可以預見的。
雖然目前警察們只是懷疑,他們正在追擊的那伙殺人狂魔,與學生們在小鎮上遇到的獵人是同一波人。
但綠茶預感很準,準到每一次,她的嫁入豪門計劃失敗,都會出現。
而這次的預感,來的比以往更加強烈!
可她手上早已沒有可以失去的金龜婿了。
威脅到她的,是一種更為可怕的東西。
報復!
是的,在淺草梨香的預感中,連續死人,就是那幫獵人對于學生們的報復。
在小鎮上,那個想對她深入交流的平頭佬死了。
即便,這個人是被他們自己人打死的。
可這個仇,明顯是算到了全體學生的頭上。
而淺草梨香更是作為引起那個事件的罪魁禍首之一,自然害怕到難以遏制。
畢竟,她是綠茶,又不是真正的心理學大師。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
“騙人!你之前分明說過,什么我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然后,我們就走到了古堡,這是偶然?”
因為被救過一次,而且淺草梨香是知道杉江廉有槍的,猜測他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完全符合邏輯。
但杉江廉沒有說謊。
他確實知道的不多。
關于這次的活動,他完全是半途加入的,說“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也完全是猜測。
這涉及到前兩天發生的事。
友池哲死亡后,隊伍嘗試聯系外界,卻發現發信器的線路被剪了。
這是誰干的?
擁有讀心術的杉江廉當然嘗試過找出犯人——即便讀心術需要直接接觸他人,麻煩了一些,但杉江廉還是做了,可惜并沒有收獲。
還是那句話。
讀心術是個逆天的技能,但不是記憶閱讀術,一碰別人就知道別人干過什么,以及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這是扯淡。
人類一天清醒的十幾個小時里,大腦多數時候處于空閑狀態,也就是所謂的——什么都沒想!
光是接觸,不用相應的話語引導,很難知道特定的事件。
所以,杉江廉說他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完全是邏輯推理的結果。
從事件本身分析。
學生中有人死了,隊伍里的某個家伙,卻不希望學生們不要與外界聯系——為什么確定是隊伍中的某個人干的,因為發信器與友池哲不一樣,那玩意從頭到尾,都一直待在學生們的帳篷里,不可能自己跑到樹林里去,被那伙暗中殺人的家伙給剪了。
從結果角度看,這人得到了兩個結果。
一,死人的消息,沒有被外界得知。
二,隊伍無法通過導航原路返回。
從這兩點出發,很容易推出,有人想讓學生們繼續待在這深山老林里。
可這種鬼地方,又有什么東西,是值得對方不惜隱瞞死人、毀掉隊伍返回希望,還要繼續前進的?
杉江廉的懷疑對象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