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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朱見深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因為他爹的原因,他總是患得患失。】

【景泰朝的時候,雖然朱見深被廢了太子之位,但是在景泰帝的獨子朱見濟死后,朱見深仍然是大明朝的順位繼承人,早在景泰八年的時候,他就已經恢復皇太子的待遇了。】

【當時景泰帝的身體并不好,時常咳血,包括你和于謙在內,所有朝臣都覺得倘若景泰帝忽然駕崩,就讓朱見深繼位。】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當朱祁鎮造反的時候才會那么輕松,主要原因就是朝臣們的無動于衷。】

【子奪父位是大逆不道,但父奪子位這事也沒什么參考經驗啊,他們不知如何應對,包括于謙在內就這么干看著朱祁鎮篡位。】

【如果只是這樣,朱見深還不至于對朱祁鎮恨到巴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他恨朱祁鎮,是因為這個爹討厭他。】

【篡位之后,朱祁鎮將朱見深軟禁于冷宮之中,想表達的態度很是明顯,他不喜歡自己這個長子。在冷宮的時候朱見深就已經猜到,即使這個蠢爹當了皇帝,恐怕也不會把皇位傳給他。】

【朱見深并非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剛一登基,就展現出自己的狠辣與果斷,直接把朱祁鎮的帝號撤銷,賜了個惡謚,甚至還不允許朱祁鎮入宗廟。做完這一切,他還覺得不解氣,又將朱祁鎮的遺骸丟到山野暴曬,并且不準任何人為之收尸。】

【朱見深之所以這么做,一來是給自己解氣,二來是為了向你這個攝政王表示立場。他想對你表達的意思是:太叔公,咱倆是同一戰線的盟友啊,你不就殺了我爹嗎,多大點事。要是你心里覺得過意不去,你當我爹也行。】

【這位成化帝朱見深的執政能力,讓你大為驚喜。】

【年僅十二歲的朱見深,盡管是初登寶座,但他的御人之道很是成熟穩重,他在朝中培養自己的心腹,安置親信。】

【這是一個嗜戰如命的皇帝,繼位后第一年,他先是征求了你的意見,而后任命都督同知趙輔為征夷將軍,總領所有總兵,征討廣西瑤族的叛亂。三月,四川山都掌蠻進行暴亂。十二月,韓雍大破廣西大藤峽的瑤族叛亂者,將大藤峽改名為“斷藤”。】

【此后的每一年,朱見深都會發動戰爭,無論是平定內部叛亂也好,對外擴張領土也好,戰事連綿不絕。】

【講道理,大明如今很是虛弱,實在撐不起頻繁的戰爭。而朱見深的策略就是以戰養戰,平定叛亂減少內耗,發動外戰掠奪資源。最重要的是他所策劃的戰爭從未打過敗仗,明軍對外如蝗蟲過境,所掠之地寸草不生。】

【朱見深的威望,在軍中與朝野如日中天。】

【他對你說:“天高三萬丈,地深三萬尺,人身七尺不足,與天地立于何處?無蕩平天下諸罪之決心,無執掌乾坤八荒之野心,無殺盡塞外敵寇之雄心,何以救國,何以救天下?”】

【你從這個身高不足七尺的年幼皇帝身上,看到了大明的未來。】

【成化帝并非沒有缺點,但他的缺點或許也算不上缺點,這孩子特別鐘情。】

【他喜歡一個與他的母親同歲的女人,名為萬貞兒。幼年的朱見深與這個陪伴自己的宮女形影不離,萬貞兒陪著他長大,陪著他受苦,陪著他執掌帝國。】

【只不過因為他的生母周太后的反對,未能再登基時立萬貞兒為后。】

【看著少年愛而不得的樣子,你覺得有些好笑,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悲哀。】

【你把自己最美好的年華都留給了大明,直到發妻病逝的那一天,你仍然在文華殿通宵達旦的批注奏章,甚至連發妻的葬禮都是由兒子代辦,你并未在場。】

【你決定在臨終之前,送給成化帝最后一份禮物。】

【你找借口廢了吳皇后,立萬貞兒為后。這是成化帝一直想干卻不敢干的事,不由驚喜萬分。】

【成化五年十一月,今天的你難得沒有忙于公務,動身拜揭天壽山。】

【永樂二十二年,太宗文皇與成祖吳皇合葬于天壽山的長陵。你在拜揭的時候并未興師動眾,只帶了一個名為汪直的小宦官。】

【成化帝看出來了你的不對勁,想要隨你一同前去,路上也有個照顧,但卻被你婉拒。】

【這一天,北京下起了大雪。】

【天仙碧玉瓊瑤,點點揚花,片片鵝毛。】

【成化帝朱見深站在宮門外,用依依不舍的眼神注視著你的背影逐漸遠去,他忍不住喊了一聲:“太叔公,一路……走好。”】

【你笑著對身后擺了擺手,便在汪直的攙扶下一直向前走去。】

【等走到長陵之時,你已經筋疲力竭。】

【長陵的陵園東西并列,太宗陵在西,成祖陵在東,兩座陵冢的墳丘幾乎如出一轍。艱難的走到了成祖陵之后,你瞥了眼陪同自己一路走來的小宦官汪直。】

【這孩子長得很精致,頗為青澀,不過眉眼清秀,雖是宦官陰柔之軀,卻透露著陽剛的英氣。】

【這孩子與你的一位故人神色有些相似,那位故人被太宗文皇賜姓“鄭”,名為鄭和,最終死在了海上。】

【你從腰間摘下了玉佩,遞給了汪直,疲憊的說道:“帶著這塊玉回去吧,去找本王的孫子,他會送給你一份前程。記得替本王給京城的人傳句話,就說,本王……不回去了。”】

【汪直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接過玉佩,一聲不吭的離開。】

【等他走后,你坐在陵恩殿三層漢白玉的基臺上,望向成祖吳皇的神位,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輕聲問道:“爹,煜兒沒給您丟人吧。”】

【大明國士,三度攝政,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于即倒。你是大明最后的脊梁,在故人相繼離去之后,你一個人孤獨的守護著整個帝國。】

【你的偉大不需要自己去陳述,即使再過八百年,日月山川隨時間沉淪,后世人也會一遍又一遍的吟誦你的功績。】

【燕吳時代最后的遺老,一次又一次的在大明危難時挺身而出,將自己的鮮血澆筑在王朝的命脈上,強行為帝國續命。】

【你眼前的一切都在逐漸昏暗,最后清醒之際,你想起一首詩來。】

【“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角聲滿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

【你輕聲吟出此詩最后一句: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你合上了雙眼,嘴角依舊帶著笑意。】

【你死了。】

【模擬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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