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南北雙方戰事已經有了初步的戰果,諸位以為該如何?”
劉繇坐于中堂,左右手各放著一枚竹簡,正是太史慈、孫賁發來的軍報。
孫邵、是儀,還有張昭個個都是眉頭緊鎖。
南面,雖然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孫賁至少是拖住了嚴白虎,可以讓計劃順利進行下去。
如今問題還是在北面。
笮融在句容縣城圍而不攻,這讓太史慈一直尋找不到快速擊潰對方的勝機。
如果繼續這么耗著,不說太史慈會不會耗死,孫賁那邊也肯定抵擋不住。如此的話毀堤淹田這般殘酷之事怕是要白做了。
劉繇這會沒有等一眾謀臣給自己答案,而是看向張昭:“眼下,其實也沒什么好為難的,就是要助子義快速擊潰笮融,再按照原本的計劃南下。”
“所以,我想親自領兵,和子布先生一起趕往支援子義。子布先生以為如何?”
張昭道:“不能派我與張英同去嗎?使君為何要親臨戰場?”
劉繇將自己的腹稿盡數說出——
“張英,我還是希望他率領兩千士卒留守曲阿。”
“眼下人心惶惶,曲阿多少還是要留些兵力的,以防不測。”
“另外,孫賁那邊雖然是暫時用張紘的計策拖住嚴白虎,但誰也不知道嚴白虎會不會反而被激怒,決定殊死一搏。”
“如果那樣的話,留下張英好歹也算是有了后手。”
至于太史慈那邊……
說實話,劉繇沒指望自己的軍事能力或者智慧能幫太史慈解決危機。
之所以要親自前去,是因為只要出現在句容縣城,劉繇本身的存在對于太史慈及其麾下士卒就是最好的靈丹妙藥。
如果最后實在沒轍,逼的太史慈只能出城一戰,那劉繇本人站不站在城墻上,可謂是直接決定了戰事勝負的關鍵。
故此,劉繇這趟,必須得去!
朝張昭解釋完,劉繇又看向孫邵和是儀:“長緒、是儀,我走了,這曲阿便交給你們了。務必要讓這里不出亂子。”
“喏!”
孫邵與是儀自始至終都是與劉繇最親近的下屬,對劉繇的命令,他們也都只會選擇無條件的執行。
“好,即刻點兵,備足三千兵馬,與我北上和笮融決戰!”
與笮融這場仗,必須打,也必須勝!
劉繇里面穿上吳夫人親手為他縫制的錦袍,外面裹著一層金銀鐵甲,配上其高大的身形騎在戰馬上,還真的有幾分久經沙場的將軍模樣。
不過這也僅僅是看起來,但凡劉繇跑起來,估計是比身邊的張昭都不如。
路上,劉繇也與身邊的張昭商議:“子布,如今笮融只守不攻,得找個法子讓他動起來。”
本來笮融就占著兵力上的優勢,還學烏龜王八趴在句容縣城外,也難怪太史慈那邊是沒了主意,只能求援于劉繇。
張昭騎馬并行在劉繇身側,聽劉繇詢問,思索片刻后答道:“使君不覺得,笮融的動作實在太過蹊蹺嗎?”
“按道理來說,他是來攻的一方,便是被太史子義破了先鋒,襲了大營,也不該這般的謹慎,到了城下連一次試探性的攻擊都沒有。”
“而且根據太史子義的說法,笮融雖然派兵將句容縣城的四面團團圍住,卻并沒有真的修筑壕溝、土壘,將太史子義的兵馬徹底圍死在句容縣城。這又是為何?”
想要取得勝利,就一定要先比你的敵人更熟悉他自己。
只有認識到笮融為何會這般布置,劉繇才能順勢開展下一步動作。
劉繇坐在馬上,身體邊維持著騎馬的姿勢,腦海中卻努力做出了窮舉法——
笮融想攻破句容縣城?
排除,因為笮融的姿態根本不像攻城的樣子。
笮融想圍困死太史慈?
依然排除,正如張昭說的那般,如果笮融是想圍死太史慈,不可能圍了這么多天還是一點工事都不布置。
如果笮融既不想破城,又不想剿滅太史慈,那足以說明笮融的目的其實不在句容縣城那里,不然不能解釋笮融為何這么長時間一點動作都沒有。
劉繇皺起眉頭,做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子布,有沒有可能,笮融只是單純的想要拖住子義?”
“之前你們就說了,嚴白虎與笮融同時前來進攻,這絕對不是一個巧合。他們兩方勢力在私底下肯定是有聯絡的,而且至少在軍事上,這種聯絡應該還頗為親密。”
“這樣的話,笮融肯定知道嚴白虎也在南面朝曲阿進攻,他自然只需要拖住子義,將硬仗交給嚴白虎,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說著,劉繇又聯想到孫賁給自己送來的軍報——
“伯陽說,嚴白虎軍有些許的蹊蹺,在他破壞堤壩的那天。嚴白虎軍直到中午才正式進軍,導致剛好趕上了洪水,損失慘重。”
“這事確實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看笮融的做法,我心中大致明白了嚴白虎是怎么想的了。”
劉繇緊皺的眉頭緩緩松開。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笮融圍而不攻還有嚴白虎拖延進軍的目的其實都一樣——那就是他們都想當最后的漁翁,讓對方和我們血拼一場。”
“甚至聯想到笮融和嚴白虎的人品,我都懷疑他們兩人不單單抱著將我擊破的目的,恐怕還有直接吞并對方,成為江東霸主的意圖!”
“這般的猜測,子布以為是否接近真相?”
張昭眉頭一挑,顯然沒想到劉繇這么快就給出了一種針對雙方戰事的解釋。
而且按照自己等人得到的情報,似乎還真有幾分可信?
張昭捋著胡須:“使君,如果真的按照這樣,那句容縣城的局面,可就是從壞事變成了好事!我們完全可以借此良機從中尋覓機會率先擊破其中一方!”
本以為嚴白虎和笮融是親密的合作伙伴,一起來進攻劉繇。可現在看來也不見得嘛!
至少,如果雙方真的有齷齪,自己等人制定的“先破一方”的戰略恐怕有極大的可能實現,從未扭轉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