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四十。英國倫敦魔法部三層，魔法事故與災害司司長辦公室。

金屬字母拼成的門牌在走廊昏黃燈光下微微泛光，門后是一間陳設老派的辦公室：黑檀木辦公桌上碼著幾疊沒有任何人敢動的公文，墻上掛著一張1911年龍災應急圖，圖上的火龍正睡眼惺忪地打哈欠。屋內彌漫著輕微的烤羊皮味，那是文件自帶的“強制歸檔香薰魔咒”副作用。

吉姆·哈克坐在辦公桌后，穿著筆挺的藍灰色巫師長袍，正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望著窗外魔法窗戶走神。

窗外的雨下得纏綿悱惻，偶爾還有幻影雷鳴劃過——有人說這是魔法維修保養處某位實習生情緒失控的結果，可能是不滿自己的實習工資。

“早上好，司長。”他的首席私人秘書伯納德·伍利推門而入，手里拿著幾個大大的文件盒和一份折好的報紙。

“放桌上吧，伯納德。”哈克接過咖啡杯，伸了個懶腰。

伯納德將文件盒整整齊齊擺好，把那份折好的報紙壓在上頭，語氣勤快：“今天的主要公文是后勤處送來的預算申請反饋、兩件B類魔法事故初報，以及今早的《預言家日報》。”

“日報？”哈克一眼掃過標題，眉毛挑了挑，“伯納德，你拿錯了。這是昨天的《預言家晚報》。”

伯納德愣了一下，飛快伸手翻找：“非常抱歉，司長！我這就去拿早上的……”

“沒關系。”哈克擺擺手，漫不經心地翻開報紙，“反正現在早報不是報道坩堝價格暴跌，就是魁地奇球星的八卦緋聞，看晚報至少還能看看別人倒霉。”

片刻后。

“有意思。”哈克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漢弗萊，你今天早上看《預言家晚報》了嗎？”

一旁的辦公桌上，漢弗萊正在用銀制筆尖在一份公文上簽字，聞言頭也不抬：“晚報？我習慣早上只讀早報，晚上那種給民眾看的娛樂報紙不太對我胃口。

“那你可錯過了一條精彩的新聞。”吉姆露出一點帶著戲謔的笑容，晃了晃手邊攤開的報紙，“一輛福特安格里亞汽車，飛過整個倫敦市中心，被至少六七個麻瓜看到了。我敢打賭昨天我們下屬的記憶注銷指揮部肯定要集體頭疼了。可憐的老法爾達。”

漢弗萊輕輕咳了一聲：“確實……報道得還挺詳盡。”

“而且你猜是誰家的車？”哈克低頭啜了口咖啡，“亞瑟·韋斯萊。”

“啊，是嗎？”漢弗萊抬頭，似乎早就知道似的，表情卻恰到好處地驚訝，“那可真不走運。”

吉姆哼了一聲，語氣里夾著一點笑意：“他平時不是總拿他那個會唱歌的電風扇炫耀嗎？這回終于上天了。”

伯納德點了點頭，附和了一句：“確實上天了，物理意義上的。”

漢弗萊不動聲色地坐回高背椅中，修長的手指在椅扶上輕敲三下：“說來也巧。其實我今天一早就收到內部通知了。今天上午十點整，魔法法律執行司要組織一次初步審查，調查福特安格里亞汽車違規改裝一事。”

吉姆眉毛一挑，表情收斂了幾分：“初步審查？亞瑟要被調查？”

“是的。更確切地說，我們司被要求派出一名代表，參加審查委員會。”漢弗萊頓了頓，“目前人選尚未確定，但您知道——如果我們不主動送人過去，那就是默認讓法律執行司單方面說了算。”

伯納德小心翼翼地說：“法律執行司希望我司指派一名代表出席，并提供‘事故等級分類參考意見’。官方措辭是‘合作’。”

“合作？”吉姆冷笑一聲，“他們那幫人，每次說‘合作’，有功勞就都是他們，出了問題就把責任全甩過來。”

哈克的目光落在那張報紙上的照片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杯子。

漢弗萊此時露出一絲仿佛無意的溫和笑容：“亞瑟對我們部門一直很支持。上回的聯合行動，他協助我們在翻倒巷查封了盧修斯·馬爾福的那堆黑魔法物品，提供了關鍵的技術協助。”

“確實如此。雖然最終沒有起訴馬爾福先生，但他確實丟了一整庫——額，‘不便公開的收藏’，而您——”伯納德抬眼望向哈克，“則贏得了《預言家日報》滿滿三天的好評。”

哈克露出滿意的笑容：“嗯，我還記得那天的頭條：‘魔法部事故與災害司展現罕見執行力，吉姆·哈克大破違禁品交易案’，我把那報紙裝裱了。”

“令人印象深刻。”伯納德恭維道。

“唉，老亞瑟，他還和我一起通宵加班處理了后續文書。他人其實不錯的。”哈克嘆了口氣，“兒子不省心，攤上了這個倒霉事。”

“也不完全沒有轉機。”漢弗萊接過話來，語調平穩而低沉，“我翻了一下相關法規：《禁止濫用麻瓜物品法》第37條確實如亞瑟所言明確寫著——如果所施魔法不改變麻瓜物品的原始用途，就不構成違法。”

“什么意思？”哈克轉頭看他。

“這輛福特安格里亞，雖然能飛，但仍能作為普通汽車使用。”漢弗萊說得像在講一堂課，“亞瑟可以主張，這輛車仍可駛上地面公路，仍然能運貨、能接小孩放學，甚至能去麻瓜超市排隊——飛行只是附加功能，不改變它本質是輛車的事實。”

哈克緩緩點頭，顯然腦中已經開始轉動可能的公關話術。

漢弗萊見狀輕輕補了一句：“更何況……據我所知，那兩個孩子之所以沒有乘上霍格沃茨特快，確實如報紙里所言因為9?站臺的入口當日疑似遭到人為干擾，被封閉了。”

“這是真的，確定了？”哈克眉頭一皺。

伯納德馬上解釋道：“確實是這樣，根據交通司的調查，當天國王十字車站的9?站臺入口被人施加了混淆咒。”

他魔杖一揮，空中浮現出羅恩和哈利反復撞向墻壁的影像，“這是從一名麻瓜的車站工作人員的目擊記憶中提取的影像。”

“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帶著全部身家被惡意困在麻瓜車站！”漢弗萊感慨道。

“其實根據《巫師緊急情況應對法》第14條，”伯納德說道，“未成年巫師在生命受到威脅或其他緊急情況下，可以采取必要的魔法手段來解決問題。”

哈克終于輕輕“嘖”了一聲：“好吧，這么一聽，倒也不是不能講講道理。”

他靠回椅背，望向窗外“設定為陰雨天”的風景，忽而輕聲一笑：“我不喜歡法律執行司那群人搶風頭。再說了，如果亞瑟因為這點小事背黑鍋，未來誰還能跟我們司聯合辦案？”

“這樣的話，看來我們需要派一個了解麻瓜物品法規、具有事故處理經驗、并且能體現本部門立場的公務員。”伯納德建議道。

哈克點了點頭：“就你去吧，漢弗萊。這事兒我們可不是在為亞瑟開脫，我們只是在適當陳述我們的專業意見。”

漢弗萊恭敬地起身，長袍劃出一記瀟灑弧線：“是的，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