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夢穿著錦衣千戶的官服,騎著馬來到宮門外,向內侍遞交請安的折子,在門外等了許久,太監和錦衣衛引他進入武英殿。
經歷了一輪繁瑣復雜的禮節后,李如夢終于見到了萬歷皇帝。
萬歷長得不高,面相寬厚,微微駝背,李如夢沒感覺到什么九五之尊的王霸之氣,只感覺在眼前坐著的這人跟他們一樣只是名普通人。
“你就是名震遼東的李如夢?”萬歷仔細打量著李如夢,他實在想不到這樣一個憨厚的九歲孩童如做出那么多的政績。
“陛下言重了,臣不過是想為陛下分遼東之憂。”
“你做的比大多數巡撫都要好,雖然朕很想封你個一官半職,但你如今年紀還小,又能以父蔭為指揮使,朕真不知要如何封賞你了。”
“為陛下分憂是微臣的職責,無需封賞。”
萬歷瞇了瞇眼睛:“憑你的才智,日后必能金榜題名,朕答應你,只要你考中進士,日后的內閣首輔就是你了。”
這是在給他畫大餅啊。
隨著萬歷的一聲令下,一名太監端著一盤的白銀,一名太監端著一套衣服走到李如夢的身前:“現在朕賜你百兩白銀及一件大紅織金胸背麒麟羅衣,并且朕還要賜你一個名號:絕世神童。”
“多謝陛下。”李如夢行了個跪謝禮后,開口道:“臣有兩策想進獻陛下。”
萬歷的眼睛一亮:“細細說來。”
“第一策,廢除軍戶之制,將軍屯之田分配給各個軍戶,征收的糧食直接用于征戰,各個軍戶不用再上戰場,但仍需負責戰爭時的后勤徭役。”
萬歷皺眉:“如此一來我大明的邊疆豈不是少了許多兵力,如何抵擋北方的蠻夷。”
“如今軍戶大多逃離軍屯之田成為流民,給了將領們私自霸占田產吃空餉的機會,衛所里殘存的軍戶也已毫無戰力,不管是在東南抗倭的戚家軍,還是遼東鐵騎都是將領私自招募的私家軍。”
“戚家軍和遼東鐵騎的功績陛下也知曉,如果將軍戶制徹底改為募兵制,由朝廷來招民募兵,到時候陛下將擁有一只戰無不勝的大軍。”
萬歷低頭沉思。
“第二策,開放海禁,發展商業,雖然陛下下令海禁,但沿海的百姓豪族為了牟利,私下底仍與商船進行貿易,賺的錢財還不需要給陛下交關稅。”
“陛下放開海禁,大明的絲綢瓷器等貨物正是西方的蠻夷渴求之物,他們愿意遠渡重洋,用白銀換取這些貨物,到時候必然能充實國庫。”
“可沿海有倭寇鬧事,如果開放海禁,倭寇不就會趁機鬧事。”
“陛下可依照臣提出的第一策行事,招募海軍維護沿海的安定,更何況臣聽說倭寇的母邦已經在近幾年逐步一統,等那群倭寇的母邦安定,倭寇的母邦就不會再讓倭寇來天朝鬧事。”
實際上自德川家康開啟江戶時代后,倭寇就銷聲匿跡了。
“可大明以農為本,如此重視商業不大好吧。”
“臣很喜歡錢財,不知陛下是否和臣一樣,府院一大,家丁人數一多,要花錢的事也就變多了。臣沒錢了只能省著點花,朝廷沒錢了,各項開支難以節省,就不得不向百姓征收,賦稅攤在了農田之上,苦了的也是百姓啊。”
“有宋一朝,商業發達,國庫充盈,歷朝歷代皆不及,其亡于兵制及外患,國內雖有流寇卻難以動其根本。”
“陛下用臣的第一策,可使大明軍勢強盛,邊疆無事,用臣的第二策,可使國庫充盈,百姓富足。”
萬歷低著頭思考了很久,站起身一邊思考一邊來回踱步。
這時李如夢才發現了萬歷的腿腳有問題,他一腳長一腳短,走路一瘸一拐的。
萬歷嘆了口氣:“你讓朕思考思考,召集大臣商量一番吧。”
“請陛下獨自思考,不要被他人影響,朝中大臣大多因循守舊,不能決斷改革大事。”
萬歷點點頭,讓李如夢退下。
李如夢行完禮后,在太監和錦衣衛的陪同下離開紫禁城。
如果萬歷當場同意了李如夢的這兩條計策的話,那李如夢會接著說出下面兩條計策: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納糧。
后面的這兩條計策能真正的富強大明,但要實行這兩項政策必須要是秦孝公或者雍正那種有大魄力的君主才行。
畢竟這兩條政策等于是在割那些士大夫的肉,如果沒有極其強硬的手腕去壓下那些士大夫的反撲,反而會使政策朝令夕改,受到反噬。
所以李如夢沒有把后面兩條政策說出來,李如夢記得歷史小說里記載的國本之爭。
萬歷皇帝想立自己最喜愛的那個兒子為皇帝,但文官集團堅決不同意,萬歷抗爭了三十幾年,到最后還是向文官集團妥協了,連自己的繼承人都不能決定的皇帝,讓他去推行改革?
李如夢嘆了口氣。
李如夢騎著馬帶著仆從走在京城的大街之上,突然被一處地方吸引了視線,一棟大宅院的大門被人用木板封了起來,門外站在不少的官兵。
李如夢好奇地問一旁的路人這是怎么回事。
路人看了李如夢一眼,露出驚訝的神色,這名年齡不大的少年騎著馬帶著仆從,穿著錦衣衛的衣服,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兒子。
路人露出殷勤的笑容:“少爺你不知道嗎?那是張閣老的家,皇上下旨要查抄他們家了。”
李如夢頓時想起了歷史小說里記載的內容,張居正的家被封了后,家中沒有糧食,不少人餓死,張居正的大兒子還因此事上吊自殺。
李如夢皺緊眉頭,彎腰吩咐仆從到寧遠伯府喊人,然后架著馬走向看守宅院大門的官兵,問道:“你們封的是張府吧,你們不知道里面還有張家的老小嗎。”
官兵剛想說一句關你屁事,抬頭看到李如夢的著裝,不敢吱聲了,看守的兩人耳語了一番,一名官兵跑去喊他們的長官。
剩下的那名官兵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閣下是?”
“我是李成梁的第六子李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