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迅迎著宋柒玥的目光瞪了一眼，什么也沒說，平靜地坐在于念羽的對面。

原本應該劍拔弩張的場面并沒有出現，陳秋寧失望地嘆了口氣。

于念羽看著眼前被掐滅氣焰的少年心中升起一絲得意，有一種大仇得報的舒爽，是與只是聽說完全不同心情。

還沒高興一秒，空靈清脆的聲音就傳入她的耳朵，擾亂他全部的心緒。

“往里讓讓。”

“哦？啊？”

在這瞬間，他的整個大腦都是宕機的，可還是乖巧地和陳秋寧一起挪到更里面。

宋柒玥的身上還留存著一股從室外帶進來的冷氣，久未消散。伸手招來服務員，要了一杯最純的黑咖啡。

“她喜歡喝這么苦的東西？”

于念羽的心中被久別重逢的喜悅填滿，反而讓他在這種會談中自在許多。

“我們聊到哪里了？”江承然抬手問。

“讓陳家的藥店開進江家的商場中。”陳秋寧淡淡回答，言語中頗為不耐煩。

“那么你的回答呢？”

“這事不是我能決定的，有和我談這功夫不如去找我那吃里扒外的哥哥，或是你旁邊這位。”陳秋寧意指江承迅。

她向咖啡中放了勺糖，然后輕輕攪拌，眼睛看著小有規模的螺旋出神。當糖完全融入杯中不透明的液體，她才正眼看向江承然。

陳秋寧會這么說已經很明確了，前一陣的事情已經水落石出，至于結果如何和后續處理的事于念羽不會主動問，畢竟也是別家的家事。

服務員將黑咖啡放在宋柒玥面前，那股苦味完全揮發出來，即使是有些距離的于念羽也被嗆到。

“這種東西真的能喝嗎？”

飄蕩的霧氣中似乎有一個代表死亡的骷髏頭忽明忽暗，悠悠從眾人面前飄過。

就連做得最遠且對什么都不敢興趣的江云初也忍不住瞟了一眼，這味道更是影響正在談話的兩人，有些捂鼻子的動作。

宋柒玥將咖啡推至于念羽眼前，目的很明確。

于念羽偏去目光，就看到這個女孩在拄臉壞笑。

“我就知道，這簡直就是魔鬼啊。”

這些話他當然不能說出來，就是在心底調侃一句。

“我能放糖嗎？”

宋柒玥微微點頭，一副等待看好戲的樣子。

此刻正在洽談的兩人也到了最后階段，即使江承迅滿懷歉意的道歉也并沒有緩和陳秋寧的態度。

于念羽攪拌完成后輕輕吹涼咖啡，眼睛在江家三人身上過了一遍。

江承迅表現得拘謹，倒并沒有什么死氣沉沉的表現。江承然在談話之余還會勸誡他少喝點咖啡，對身體不好。

江承迅就會不耐煩地說“知道了，知道了”，隨后自顧自繼續喝，江承然總會氣憤地敲敲他的頭。

足可見江承然的為人，陳茗博這樣的就成了個例。

江云初坐在最角落玩手機，與宋柒玥不滿這樣的聚會不同，她是真的不在乎。

于念羽有瞟到她的手機，是關于青春校園的漫畫。

“好難喝。”那杯舉起的咖啡終于進了他的嘴，只是小小一口就讓混雜味道在口腔散開，那種味道就像抹布。

長痛不如短痛，于念羽仰起頭逼迫自己全部喝下。

于念羽生無可戀地倒在桌子上時陳秋寧和江承然的會談也有了結果，最終還是以拒絕收場。

幾個人再也沒什么話，就好像坐在這里混時間一樣。

“好了，我先走了。”

宋柒玥突然起身，拉著于念羽一起。

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挽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你和陳秋寧是什么關系？”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前一后。

天空中飄落鵝毛大雪，落在宋柒玥的淺藍色的貝雷帽上，成為別具一格的點綴。

這話聽起來就像女朋友查崗一樣，這個念頭只存在幾個呼吸，他不喜歡不切實際的臆想，一旦習慣，就會去奢想，那只會徒增煩惱。

沒有這種想法，于念羽回答起這個問題自然是輕松的，時不時還會加兩句自嘲般的調侃。

“是這樣啊。”宋柒玥饒有興致地回味著于念羽的話，“這么說是你這條大鯰魚遇到了一只古靈精怪的小貓咪，被制得死死的了。”

“還好，比某人請的黑咖啡要好得多。”

“嘿嘿。”宋柒玥在雪景中如一只企鵝般搖晃著走路，看上去心情很好。

這件事本就沒什么可氣的，畢竟是宋柒玥嘛。

“你們的會談都是這樣？”他問出這個感興趣的話題。

“不完全是。”宋柒玥搖了搖頭，滿臉愁態，“每隔一段時間三家家主都會聚在一起，商議未來走向。即使是商場上的對手，也好過國外的敵人不是？”

“對手”二字被于念羽聽在耳中，這么一來就不用太過擔心自己哪天被什么不知名的人做掉了。

混跡商場的大佬，應該也不屑使用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然后，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就會被強行湊在一起。平時要談得更多，這次有些不同，才沒有說起來。”

于念羽指了指自己。

宋柒玥點了點頭，“洽談合作在哪都可以，也不差這一時。現場明顯不是最好的談話地點，很多話都沒談起來。”

于念羽嘴角抽抽，直呼好家伙。自己這是被陳秋寧拉來當調和劑了，為了能更簡單地拒絕江承然？

若是按這個設想，前世沒有自己的介入，陳秋寧是否就同意了江承然了呢？

“不論如何，今天都多謝了。”宋柒玥說。

“謝禮呢？還有之前讓我喝那難喝的東西，賠禮也該準備吧。”

于念羽仔細感受，嘴中還有那要命的味道殘存。

“這樣吧，我接下來的時間都交給你怎么樣，陪你到處逛逛。”

“是我陪你吧，最近很辛苦吧。”

宋柒玥一雙明眸一睜一閉，問道：“你就說走不走吧。”

“走，當然走。有幸能有你這樣的美女相陪，求之不得啊！”

宋柒玥點著頭，對于念羽的觀點表示贊同。

“會說你就多說點，再說點好聽的。”

于念羽細細打量宋柒玥的穿著，一身冬裝衣裙配合斗篷相當養眼，讓他真的一時想不到贊美。

最后緩緩吐出一句，“你今天很好看啊。”

“怎么又是這句。”

宋柒玥表示非常嫌棄，不想理他。

“又是？還有誰說過？”

于念羽快步追上突然加速的宋柒玥，不停追問。

“不告訴你。”

“唉，怎么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