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音樂教室后二人閑聊了一會，是有關那個不知名對手的。

那事發生在上一屆音樂盛典上，一個小女孩突然闖進正在舉行盛事，嬌小的她穿著并不合身的華美禮服，在毫無防備間就已經坐在了巨大的鋼琴旁。

出于職業素養，并沒有人出面阻止她，當然，也沒有人看好她。但從她指尖觸碰到琴鍵的那一刻起他們的認知就開始被顛覆，被驚艷得差點失了禮節。

“所以您與她并不是對手？她只是偶然闖入這場盛典的小事故，卻用僅僅幾分鐘征服了包括您在內的音樂巨人？”

于念羽覺得非常不可置信，這樣的天才真的存在嗎？

打娘胎里開始練也絕不可能！

可這是老師說出的話，即使再匪夷所思那也是事實。

“是啊，誰能想到我們一群老家伙聚在一起交流音樂卻輸給了一個小丫頭。”任宗洺毫不避諱地說：“她有著無可比擬的天賦，琴音中的悲涼蕭索綻放在清冷的舞臺燈光下，是那一晚的無冕之王。她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屆時我們在她面前也會黯然。”

于念羽也好奇起這個被老師給予如此高評價的女孩到底是誰，前世可是完全沒有聽到“少年天才一首琴曲橫掃樂壇”之類的消息啊。

面對于念羽的疑問任宗洺苦笑起來，隨即搖了搖頭。

“她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像單純的只是一場意外。我動用了全部人脈，才查出她來此東城的信息，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聽后于念羽真心期待起來。

最近他突然發覺自己原來不是那么一無是處，事實上他在很多地方都有天賦，但也僅限有天賦，與真正的天才有著本質上的差別。

但就是他這樣一生注定碌碌無為的人卻在最近遇到了太多不凡的人，看著那些才華橫溢的天才一步步鑄造獨屬于自己的傳奇成為了他人生的一大樂趣。就好像在他們身邊待得久了，自己也能稍稍變得不平凡一些。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事他并不急，反正比賽當天就能見到了。

閑聊結束后任宗洺開始指導于念羽，準確指出他換氣的問題，太依賴自己的肺活量導致最后中氣不足，最高潮的曲調總是達不到該有的意境。

其實于念羽也有所感，幾乎就是突然間不會了，不知怎的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到原有的感覺。

老師說他這是遇到瓶頸后的迷茫，是正常現象，急不得。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任宗洺沒再要求他完整吹奏整首曲子，而是拆分后尋找最初的感覺。

確實很累，也很充實。

指導時任宗洺好幾次都想打人，被他氣得哭笑不得的樣子，讓他想起前世考駕駛證的時候，教官也是這樣。

下午，音樂特長生結束正課的學習后就會來這里練習，人多了老師自然就顧不過來。他難得能偷偷摸會魚，用微信聊會天什么的。

沈識惜躡著手腳走到于念羽身后，看他抱著手機傻笑想開口又怕打擾到他。

心想，哥哥一會就會聊完，再等一會就好。

“所以說好了，你一定要來比賽現場看我表演。當天要讓我看到你，要不然我得冠軍就沒意義了！”

這是宋柒玥發來的消息，語氣還是那熟悉的不容拒絕。

剛剛他只是打了一句“在嗎”。

宋柒玥幾乎是秒回，兩人閑聊起來。

聊著聊著她突然說自己報名了這次舉辦的市級音樂大賽，讓他來看她參賽。

想著反正自己也要參賽，就一口答應了，于是就有了剛剛那條信息。

這次比賽可謂是大佬云集，只能說是重在參與，想要奪冠談何容易。其實宋柒玥這份自信并沒讓他反感，反倒是給他一種她真有這種實力的感覺。

他回了一個“嗯”字。

自信是好事，但如此好高騖遠就和自負沒兩樣了。她這樣說不定未來某個時刻會犯下大錯，畢竟她可是那個宋家的女兒，要在那之前讓她改掉這個壞毛病才行。

抱著只有吃一塹才能長一智的心理，他沒說多余的話。

沈識惜一直安靜地站在于念羽身后，直到自習第一課都快結束，實在等得急了才拉拉于念羽衣服。

“怎么了？”

“你能幫我聽聽我的新歌嗎？要在比賽時用的。”

沈識惜扭扭捏捏的樣子讓于念羽不知該說什么好，這丫頭確實比以前要進步了，只是在請別人幫忙時還是會靦腆。

“你啊，該不會一直站在我身后吧？”他有理由這么懷疑。

“沒有，才沒有！”沈識惜挺胸抬頭，讓自己看上去更硬氣，隱瞞自己說謊的事情。

只是這樣太明顯了，與她性格完全相沖，頗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你啊，這樣可不行。我說過你有什么事都能和哥哥提，心中不需要有任何負擔。你對我都這樣，那你還怎么和別人相處？”

“我……我有努力的。”沈識惜被拆穿后明顯沒有底氣，眼神看向別處小聲說：“其實有你和茹夢在就夠了。”

“完全不夠！”

沈識惜被嚇得哆嗦。

隨后于念羽就拿出長輩教訓小輩的語氣，講著各種大道理。

小丫頭被說得委屈，感覺下一步就要哭出來似的，于念羽也不忍心，就此作罷。

“為什么不給老師看，他更權威。”

沈識惜雙手背后，右腳畫著圓，弱弱地說：“我怕。”

于念羽聽后并沒有說什么，對于小丫頭的擔憂他表示深有體會。老師的職業素養決定他對藝術的一絲不茍，想聽到他一句夸獎幾乎就不可能。

已經兩個月了，就只有零星兩三句不是批評的話。

他剛剛就被批評了兩三個小時，深有所感。

“行吧。”

聽了后小丫頭轉憂為喜，就在一瞬間。

接過沈識惜遞來的手機，帶上耳機開始播放錄音。

他記得前世小丫頭在那場比賽上唱的是一首“如果可以”，曲風歡快悠揚，訴說著少女的各種心事。

可惜的是并沒有被收錄到她的賬號中，在那檔節目的回放消失后差點絕跡，僅剩的都是損耗版。

如今能聽到最初版本，真的是一件榮幸的事，他將成為經典的最初見證者。

前奏響起，他簡直不要太興奮。雖然和記憶中的稍有不同，但是并沒在意，聽歌要緊。

“……走了多遠，等了好久，初見的陌生卻溫柔……”

于念羽有些驚訝，這并不是那首如果可以，而是一首寫給自己的歌，感謝遇見，長談未來可期之事。

“怎么樣？”沈識惜聲若蚊蠅，手指僅僅扣在一起，緊張到微微顫抖。

于念羽站起身，輕輕摸著她的頭用以夸獎。

只能說天才不愧是天才，這首歌完全不弱于如果可以。更令人敬佩的是從作曲到寫詞，都由她一個人完成。

即使他聽得再高興，那也不代表他就會隨便敷衍兩句。雖然他對于歌詞和曲目沒有什么研究，不過作為一個聽眾還是能聽出哪里有問題的。

收到反饋的沈識惜點了點頭，說過謝謝后就跑開了。

于念羽拿起笛子，想著再練一會。